第32節
她是有多不放過自己,才會放著大好時光不去享受,瓜兮兮地呆在原地等一條傻狗回頭。 顧予橙深以為然,中途車子開過一家水果店,她還專門讓司機停車,下去抱了個大柚子給她。 “都說柚子葉驅邪,你把上面的葉片拿回去泡泡,指不定以后就碰不上宋狗他們了?!鳖櫽璩纫荒槆烂C地道。 傅北瑧:“……” 雖然顧予橙的說法乍一聽是離譜了點,但傅北瑧回家后還是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將柚子上的葉片摘了放進玻璃杯里泡著,多少算是走了個形式。 泡完拍了張照發給顧予橙看后,她又順手將這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今日迷信√】 — 與此同時。 信合會議室里,段時衍剛結束一場例會,助理敲門進來,一條條同他匯報著接下來的行程。 段時衍邊聽,邊拿出手機往下劃了兩下,傅北瑧的頭像就這么不偏不倚地闖入了他的視線。 她新換了頭像,現在用的這張是她某一年夏日的自拍,照片里的她坐在蔚藍的海灘邊,對著鏡頭露出小半張姣好的側臉,唇邊揚起的梨渦讓人很想伸手去戳一戳。 片刻后,這張照片被段時衍同樣放進了一個隱藏相冊里。 之后才去看她發的那條朋友圈。 傅北瑧朋友圈發了不久,就有不少人在底下評論,問她杯子里泡的是什么東西。 她挑了一條回復:【柚子葉,避瘟,驅邪?!?/br> 傅北瑧畫稿時向來不愛看手機,她回復完那條朋友圈就把手機調了靜音丟到一邊,直到手上的稿子打完了底,才想起夠到手機看看有沒有其他未讀的消息。 其他零散的消息被她一掃而過,在劃到段時衍發來的微信時,她往下滑動的手指才將將停住。 段時衍:【撞見了什么,怎么突然泡起柚子葉了?】 傅北瑧將凌亂的稿紙和鉛筆推到一旁,趴在桌上頭枕著手臂,單手給段時衍回消息:【也沒有?!?/br> 傅北瑧:【就是我有一個怪討厭的人,今天正好遇見,跑過來跟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已經沒事啦?!?/br> 段時衍:【是那位小宋總?】 傅北瑧瞬間睜大了眼睛。 她噌地一下坐起,字打得飛快:【你怎么猜出來的?】 段時衍:【很難猜么?】 他靠在椅背上,垂下來的長睫掩蓋了他眼底的情緒:【他跟你說什么了,讓你這么不高興?!?/br> 進來給他送材料的秘書無意中瞟見他面上神色,心中頓時打起了鼓,她秉著呼吸將整理好的材料按順序放到段時衍桌上,就立馬放輕腳步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總裁辦的同事們紛紛抬頭,用嘴型問她:段總心情如何,放不方便進去匯報工作? 秘書猛地搖頭,抬手在身前比了個大大的“x”號。 別去,憑借多年經驗觀察,段總此刻絕對心情不佳,生人勿近?。?! 第三十章 “這樣,我不是就發不了了?…… 隔著手機屏幕, 傅北瑧沒能看到段時衍眼底深藏的情緒,她趴在桌上想了想,覺得這事說起來要打的字有點多, 在問清楚段時衍辦公室現在只有他一人后, 便放心大膽地撥了個語音通話過去:“……本來嘛,在一個地方撞見就撞見了, 偏偏他還非得繞過來說兩句話, 說什么,想跟我從朋友做起?!?/br> 聽著電話里女孩叭叭的抱怨,段時衍微瞇了瞇眼。 看來有些人最近太閑, 是時候給他找點事做了。 “那你呢,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平靜響起,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傅北瑧抓起個抱枕搭在膝蓋上, 悶頭哼哼兩聲:“我讓他滾去醒醒腦子, 別逼我動手抽他?!?/br> 話雖然難聽, 但起碼她說完后心情的確比聽宋彥承在那兒狗言狗語時舒爽了起碼十個百分比。 她一點都不覺得后悔。 但在段時衍面前,她還是企圖把自己的形象稍微往溫柔講理的方向多靠一點的。 于是傅北瑧清了清嗓子, 裝作不經意地給自己找起了理由:“咳, 那個,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嘛對不對,我這么說他都是有原因的, 主要還是怪宋彥承臉皮太厚,自我感覺又太好,臉皮完全和野山豬的皮有得一拼?!?/br> 一般的好好說話, 對這廝來說根本起不了作用。 段時衍被她這個比喻逗笑,他望向窗外,眼底的冷冽逐漸化成了一汪柔和的春水:“你說得不錯?!?/br> 電話里的段時衍淡淡道:“不過要是再有下次, 你……” 他頓了頓,換了個說法:“你不要自己動手,要打的話,可以讓附近的保安來?!?/br> “反正你都說他臉皮厚了,想必一下兩下的,也打不壞他?!?/br> 聽得傅北瑧微怔了怔。 是她理解錯了嗎? 怎么聽起來,段時衍非但沒有要勸她的意思,反倒更有種在鼓勵她的感覺,像是……對她對宋彥承動手這件事挺樂見其成的? 傅北瑧忍不住問道:“段時衍?!?/br> 段時衍嗯了一聲:“怎么了?” “你是不是挺討厭宋彥承的?” “于公于私,我會有這種想法,很奇怪么?!?/br> 傅北瑧想想也有道理,于公兩家在生意場上隱有對立,于私的話……那就更正常了! 畢竟宋彥承這個人,和“討喜”這兩個字,簡直就是對截然相反的反義詞。 段時衍忽然開口:“下周在港城有個珠寶展,你會不會去?” 傅北瑧不假思索地答:“去啊,當然要去?!?/br> 這種場合她怎么可能錯過。 港城歷來是全球六大貴重珠寶首飾出口地之一,就算此行沒有她中意的成品珠寶首飾,搬些原材料回國當作她工作室的儲備也是好的。 段時衍說:“我下周要到港城出差一禮拜,那邊有項合作,需要我親自確認?!?/br> 傅北瑧嗯嗯兩聲,還十分上道地說了句吉祥話:“那祝你生意談得順利,一路順風?!?/br> “所以這趟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順過去?” “???” “我的意思是,”電話那頭的段時衍停頓幾秒,似乎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里包含著淡淡的情緒,“左右都是一個目的地,所以,要不要跟我一塊去?!?/br> 能有個可靠的人同行怎么想都不是件壞事,傅北瑧只考慮了兩秒,就輕快地答應了下來。 有段時衍在,她連去到港城下榻的酒店都不用多考慮,時間一到,就被段時衍的助理拎上她的兩個小行李箱帶上飛機,一路輕輕松松打包帶去了港城。 不過雖然同在一座城市,住在酒店套房也就在隔壁,兩個人的日常安排卻有很大的差別,連見面的時間也稱不上多。 傅北瑧對比了一下他們兩人的行程計劃表。 段時衍的:與合作方的商業會談,出席經濟論壇發表講話,參加飯局應酬…… 她的:一覺睡到自然醒,出發逛珠寶展,遇到喜歡的買買買…… 傅北瑧托著下巴得出一個結論,做條富貴咸魚可真快樂??! 港城的珠寶展這次分為兩個世界級展館舉行,各色珠飾擺件陳列其中,參展商更是達到了四千余家,展會共計五天,時間充裕,傅北瑧左右沒有一天內把它們全部看過一遍的打算,便由著她的節奏一路走走看看,只偶爾出手,買下兩件她心儀的展品。 珠寶展閉館是在傍晚六點,傅北瑧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給段時衍發了條微信:【我這邊已經快結束啦,你呢?】 ****** 港城云鼎會館。 西裝革履的合伙人們各舉著酒杯,觥籌交錯間,乍一聽關系好得像是同穿一條褲子的親兄弟,實則話里話外全是陷阱,利益相關,誰也不肯先松口讓步。 時不時有人端著酒過來同段時衍攀談幾句,段時衍面上不顯,如常與他談話,然而等人笑呵呵地走后,回想起來才發現,繞了那么一大圈,他根本連半句準話都沒給出去,狡猾得像是浸yin商場多年的老狐貍。 中年男人不禁男子嘀咕,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吃什么長的,真是越來越了不得了。 手機震動兩下,段時衍低頭,劃開屏幕解鎖。 傅北瑧:【其實我是想說,要是你那里也快了的話,晚上不如一塊吃飯叭!】 段時衍將酒杯放到路過服務生的托盤上,動動手指給她回了句:【快結束了,給我二十分鐘?!?/br> 他視線掃到人群中那位與他奶奶舊交不錯的世伯,走過去同他低聲解釋了句,便走出包廂,向著會館外走去。 司機始終將車停在路燈下等他,見他從會館出來,忙下車替他拉開車門。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兒?” 段時衍報出珠寶展舉行的展館地址。 給段時衍開車的司機車速很穩,成功在二十分鐘內將車開到了傅北瑧所在的展館。 他到的時候,今日的珠寶展已經結束,買家們也陸續從展館出來。 傅北瑧從小就怕曬,雖然這個點太陽已近下山,但殘留的紫外線對她來說還是危害皮膚的第一殺手,她站在有屋檐遮蔭的臺階上,小口小口啜飲著手中捧著的奶茶,時不時探頭出來,朝往來車流中瞄上幾眼。 傅北瑧垂下腦袋,一手抱著奶茶,一手在屏幕上打字:【你到哪兒了?】 反正只要不發出去就不會有人看到,傅北瑧閑得無聊,索性在對話框里皮了一下,正當她慢吞吞地往對話框輸入時,一雙被西褲包裹著的長腿出現在她眼皮底下,傅北瑧眨了下眼,她還沒抬頭,鼻尖就已經嗅到了他西服上染到淡淡的酒氣。 傅北瑧仰頭,正對上段時衍的臉和他落下來的視線。 距離靠得太近,傅北瑧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酒的味道和他身上她不止一次聞到過清冽的薄荷味纏在一起,酒氣反倒并不顯濃烈。 她看看他那雙深邃清明的眼睛,愈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 這股氣味應該是在來往應酬時染到的,而不是他本人喝了多少酒的緣故。 傅北瑧的心情莫名往上揚了一點,她假意清咳兩聲,剛要和他說話,一轉頭就瞥見了他眼中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笑?他在笑什么?? 傅北瑧快速掃描了一下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