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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李翠香拉著林澤進房商量了一陣,換了一身最整潔的衣服,提著一個像是書本模樣的布包出來,招呼上林浪一起去鎮上。 林浪隨口問道:“阿澤呢,他今兒不去學堂嘛?” “學堂今日休沐,讓他自己在家讀書?!?/br> 李翠香心道,這種鬼怪作亂的事當然不能牽連到兒子,她家阿澤可是要考狀元的。 她帶著林浪cao近路,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到鎮上,并沒有去熱鬧的集市街道,而是左拐右拐,最后在一間偏僻的道觀前停下。 道觀破破爛爛的,門框上還懸著蜘蛛絲,明顯長年沒有修葺過,要不是外面寫著“青云觀”三字的牌匾擦得干干凈凈,恐怕沒人會認為這里面有人。 林大牛是不識字的,林浪也就做出懵懂的模樣,“娘,這是哪里,我們來這買什么?” “娘還能害你嘛,”李翠香笑瞇瞇地推了他一把,“先進去再說?!?/br> 道觀不大,進門就能望到頭,里面只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道士,李翠香讓林浪在門口等著,走過去低聲和道士說了兩句,他那渾濁中帶著精明的目光就朝林浪掃過來,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一遍,輕輕點頭。 他們以為林浪隔得遠聽不到,卻不知道林浪五感皆比常人敏銳,聽得一清二楚。 李翠香:“那是我家老大,前些天摔下山摔壞了腦子,身上似乎還染了贓東西,大師能不能幫忙瞧瞧?” 道士:“此子周身氣息渾濁,陰陽難辨,確實沾染了邪物,生辰八字給我看看?!?/br> 李翠香趕緊從手上布包里拿出一張紙,“在這里,大師請看?!?/br> 道士看幾眼生辰八字,又看幾眼林浪,垂下頭掐了掐指,忽地面色一沉,“此物兇險,待我會一會他!”說著招呼了林浪一聲,“傻小子,你過來!” 林浪看了看李翠香,見她點頭才聽話地走過去,“娘,他這是要做什么?” 李翠香朝他笑了笑,“你先別問,老實在這呆著,聽大師的話,回去娘再告訴你?!?/br> “哦?!?/br> 以往的原主就是這么好忽悠,說什么信什么,所以李翠香甚至都懶得想個理由來騙他。 道士繞著林浪走了一圈,從案臺上抓起一張黃紙貼在他胸前,揮著桃木劍手舞足蹈,口中還念念有詞,如此折騰了一陣,他又端起桌上的杯子含了一口水,猛地噴向林浪胸前,霎時間,空無一物的黃紙上忽地顯出道道鮮紅刺目的血痕。 “??!”李翠香沒忍住尖叫出聲,“那是什么?!” 道士收起桃木劍,閉著眼冥想調息,仿佛元氣大傷了一般,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咳了兩聲嘆息道:“邪物竟如此厲害,貧道準備不足,斬了它幾劍,咳咳,還是讓它逃了?!?/br> 林浪:“……” 好了確定了,這就是個騙子,姜黃加堿水偽造鮮血的把戲可以說是老騙術了,不過上當受騙的是李翠香,那就讓他騙吧。 果然,李翠香被道士哄的一愣一愣的,聽說鬼怪逃了,記得直跺腳,“那可怎么辦,大師,您可不能半路不管??!” “不瞞大師,那女鬼是我們家兩個月前難產死的媳婦,她對我們有點怨氣,這一天天的折騰,是個人都受不了啊,您一定要想辦法把她解決了!” 林浪:“……” 他這后娘防騙技術不過關啊,人家道士什么都還沒說呢,她就把底都給交代出去了,還好不是他親娘。 道士顯然也有此感,嘴角不經意挺了挺,掐指一算,故作深沉道:“雖說冤有頭債有主,但人鬼終究殊途,這次是她越界了?!?/br> “也罷,貧道就豁出去,再幫你一次?!?/br> 他讓李翠香說出啞媳婦的生辰八字,斟酌片刻,自己又寫下一份清單,“你們準備好這些祭品,三日后的午夜子時,貧道親自上門為你們驅魔除邪?!?/br> “要上門?還要這、這么多祭品?”李翠香一直夢想沾兒子的光兒子做官老太太,也跟著林澤學了幾個字,瞇起眼看著清單上的名目,瘦削的雙頰顫了顫,滿臉都寫著rou疼。 “娘,你在看什么?” 林浪湊過去瞟了一眼,這道士還真是獅子大開口,祭品要了豬頭一只,豬rou一扇,羊rou一扇,雞鴨鵝各一對,再加上銀錠二十兩,香燭黃紙若干……以他對林家經濟情況的了解,只怕是掏空家底也拿不出來。 李翠香一臉為難,“大師,這祭品能不能少點……” 道士掃了她一眼,語氣冷下來,“人有人的規矩,鬼也有鬼的規矩,祭品可不是我要的,是給你家媳婦的過路費,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br> 李翠香捏緊衣袖,神色難堪,“大師,我家實在不寬裕,還有個要讀書的兒子,您就再稍微少點吧?!?/br> “讀書人家?”聽到這話道士眼皮跳了跳,讀書人最不好伺候,有求于你時說得比誰都好聽,等事情一過去,隨時可能告你坑蒙拐騙,他可沒少在讀書人身上吃虧,不然也不至于淪落在這小鎮的旮旯里。 如此一想,原本還想在李翠香身上大賺一筆的道士心里也有點打鼓了,這銀子恐怕是沒那么好賺,與其背負風險,還是早點收手算了。 “說了不能少就不能少,啰啰嗦嗦作甚!”道士拂了拂衣袖,一臉不耐煩,“要便宜的就去找別人,趕緊的!剛才的驅邪費也不要你的了!窮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