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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斐然把打印裝訂好的劇本拿給了他們,郁奚翻到扉頁,看到有一行拿印章印上去的小字,‘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br> “這部電影主要是拍兩個階段,以成年后宋西顧看眼病這段時間為主,”張斐然說,“但還得穿插一部分高中時候的事情?!?/br> 郁奚剛二十出頭,演高中時期不管從外形還是年齡都沒有問題,主要在傅游年。 傅游年十七八歲時候演的角色都是老成持重、不茍言笑的類型,甚至于還在十八歲那年演過一個在戲里三十多的毒梟,外貌上的年輕被化妝師的技藝掩蓋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違和感。 他是真的沒怎么演過少年人。 “從頭到尾不要換人比較有代入感,拍著看看再說,”張斐然對傅游年說,“先去試一下衣服?!?/br> 郁奚被張斐然留下來講戲,傅游年先自己去了化妝間。 化妝師把他的眉形修得凌亂自然,頭發暫時不剪,畢竟還有一兩個月才開機,就簡單按戲里要求的形象做了個造型。傅游年總算沒穿他的襯衫西褲,去換了暗藍色的校服褲子和白T恤,看著其實跟高中時候沒太大變化,只是眼神到底不一樣了。 “傅哥你們這戲拍了到時候去哪兒上映???”化妝師是傅游年工作室的,平常也挺熟。 “問導演吧?!备涤文瓴磺宄堨橙坏拇蛩?。 傅游年偏過頭,看到化妝師右手虎口上的那片紋身,隨口問她:“紋身貼?” “哪兒是紋身貼,”化妝師笑笑,“這是真的紋身,上周剛去做的,還挺逼真吧?” 紋的是只長尾山雀,勾了點顏色,尾羽顯得蓬松自然。 定妝照沒耗多少時間就能拍完,臨走時張斐然讓傅游年開機前去減重,“戲里要演的是個癌癥晚期的病人,總得看著稍微羸弱一點,但也不能減太多,不然后期沒辦法再減了?!?/br> 傅游年點頭答應,跟郁奚一起回家。 晚上傅游年給郁奚做了份烤羊腿,自己在旁邊吃清淡少油,配了一小碟黃瓜絲的拌面。 “要這么早就開始減?”郁奚問他。 “免得過段時間一下子瘦太多?!备涤文陱乃肜锿盗艘恍∑騬ou。 傅游年抽空自己去了趟叔叔家,聊天時直接跟他們出柜了,當時傅瑩和傅樂也在,聽完之后沒敢說話,都跑去書房里待著。叔叔和嬸嬸好像被嚇得不輕,讓他先回家,他們得考慮幾天,然后差不多一周了,到現在還沒有跟他說話。 離圣誕節沒剩多久,傅游年的工作室已經搬到了新寫字樓,公司算是正式起步,其實就等于把以前工作室的規模擴大,然后更加正規化。 年底給員工開會順便發了當月獎金和圣誕節的蘋果。 李堯來辦公室問他公司的logo,傅游年余光瞥到自己劇本封面上郁奚畫的那條小魚,遞給李堯說:“就這個吧,找人去做?!?/br> “……”李堯總之也不敢說話,他只是個卑微打工人,老板說什么就是什么,摸著口袋里剛發的獎金,不就是個logo嘛,他拿去找設計部的重畫了份線稿,又填上色,掛到了公司首頁。 其實做出來效果還挺可愛的,只是沒人知道這logo有什么特殊寓意。 傅游年預訂了郁奚上次給他看的那個滑雪場旁邊的一家溫泉賓館,想帶他出去玩,順便就在那里多待幾天,元旦再回來。 郁奚把貓貓狗狗托給朋友養,然后回家和傅游年收拾行李。 他把劇本也放進去了,想有空就看看。 結果只在滑雪場玩了兩天,剩下的時間傅游年總是纏著他待在賓館里,要么在床上,要么就去浴室。 “憋壞你了吧?”郁奚耳朵發熱,被傅游年反擰著胳膊頂到鏡子上,忍不住磨了磨牙。 他聽到悉悉索索一陣衣料響動,接著手腕被領帶綁住。 “沒有,”傅游年咬他纖細的后頸,“不是想對戲么?幫你對對床戲?!?/br> 郁奚的腿好不容易養得不疼了,而且這段時間還不用去練舞,傅游年就想讓他好好休息,但郁奚總鬧著要去雪場玩,那地方冰天雪地,雪橇鞋穿久了對膝蓋也不好。 傅游年知道郁奚不喜歡別人總提他的病,再加上明明已經在好轉,沒必要非得在他面前時不時提醒,刺他一下,就想辦法拖著哄他留在賓館里。 這賓館是日式的榻榻米,地暖溫度剛好,往窗外看就能看到不遠處溫泉池的入口。 郁奚揉了揉手腕,趴在榻榻米上看自己在平板里下載的資料。 他特意去找了許多關于盲人生活的紀錄片,雖然曾經失明過,但他所了解的只是他自己失明后的狀況,身邊的病友又多是一些白內障的老人,不太了解其余人病后的經歷。 傅游年有時也跟他一起看一會兒,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旁邊看書,根據編劇那邊給他的推薦,看了幾本和眼科疾病有關的。 傅游年其實覺得有點奇怪,郁奚和他說以前失明過,但他在郁奚主治醫生手中拿到的病歷里,完全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他不認為郁奚在騙他,猶豫過后也沒有多問,郁奚明顯不想和他說。 晚上隔著落地窗能看到滑雪場那邊連綿浩瀚的燈河。 燈芒消失的盡頭幾乎跟夜幕相接。 傅游年拿了一瓶汽水放到旁邊,從身后去抱他,郁奚被弄得有點癢,笑著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