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完誓湊過去一看陳云盛打的數字，嘴角一抽幫忙刪掉了一個8：“盛哥，我知道你家境好，但也悠著點好吧，嚇到人家不好?！?/br>
    陳云盛悶不做聲地把密碼輸了，888的轉賬頓時發了出去。

    紀繁音緩緩地發來一個問號。

    陳云盛趕緊再打字：【生日快樂?！?/br>
    他手心都在冒汗。

    【能接電話嗎？】紀繁音發來一句問題。

    陳云盛噌地從床上翻身下去，踩了鞋就往宿舍外面跑，反手就把門關上了。

    凌晨一點多的宿舍走廊空空蕩蕩，偶爾幾個寢室里亮著燈的大概也都是要挑燈夜讀的臨時抱佛腳選手。

    這時候在外打電話應該不會被人半路打擾。

    陳云盛背靠在墻上長舒一口氣，撫撫自己狂跳的心口，回了一個【能】字。

    他屏著呼吸等了五秒鐘，紀繁音的語音通話就打了過來：“沒睡在等我，還是你本來就睡得這么晚？”

    陳云盛原本很緊張，聽紀繁音說了一句就不知道怎么的放松了下來：“jiejie一天沒有回復我，我有點擔心，就睡不著?！?/br>
    “這幾天可能都回復不會太及時?！奔o繁音頓了頓，“不過有些事情文字不如語言，電話不如當面，我現在出差，所以退而求其次用這種方式來和你說一件事?！?/br>
    陳云盛又開始緊張了。他抿抿嘴唇：：“是我不應該給jiejie發紅包嗎？”

    “那是你表達祝賀的方式，你沒有惡意，這我明白?！奔o繁音安撫他，“但是我不會收，因為我和你之間的……我不想它和金錢沾上任何關系?！?/br>
    陳云盛低頭看自己腳尖：“……我本來，想給jiejie送花，但是都這個時間了，而且jiejie也很忙?！?/br>
    “嗯……”紀繁音拖長聲音，像是沉吟了幾秒鐘，才說，“我想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你對我從來很坦誠，我必須也回饋你相同的尊重?！?/br>
    陳云盛立刻知道了紀繁音想說的是什么。

    他搶在紀繁音接著說下去之前搶答：“你現在不想談戀愛――jiejie要說的是這件事情的話，我知道的?！?/br>
    然后他聽見紀繁音笑了。

    “對不起，是我小看當代男大學生了，”她說，“不過我很高興沒有讓你誤會我?！?/br>
    “……怎么可能誤會?！标愒剖еc怨念地說，“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知道你把我當小孩子在哄。明明就只比我大兩歲?！?/br>
    紀繁音又笑了，那笑意里帶著一種年長者特有的包容和溫柔。

    但那溫柔又……十分遙遠，像是從天頂云端灑落的陽光。

    “謝謝你喜歡我、為我著想，這對現在的我來說是稀缺資源，”她平和又不容拒絕地說，“但我不想以此牟利，更不能再去踐踏一顆干干凈凈的真心，那是很寶貴的東西?！?/br>
    “寶貴什么，你又不要?！标愒剖灺曊f。

    “因為寶貴，才不能給我這樣的壞女人?！奔o繁音好笑地說，“給更適合的人留著吧?！?/br>
    “我不?！标愒剖⒄f服自己鎮定下來，像個理智的成年人一樣說話，“jiejie現在不能談戀愛，我不急，我還年輕，可以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視茏⒁夥执?，不讓你討厭我；不會天天黏著你，打擾你的工作；jiejie需要的時候只要找我，我一定都在?！?/br>
    “我見過很多在感情里選擇卑微的那一方，他們的結果都不太好，我不希望你也走到那一步?！奔o繁音問，“我們只見過三次，你喜歡我什么地方？外貌嗎？還是友好？這些你以后都會在別人身上找到的?！?/br>
    在別人身上找到？卑微的那一方？

    陳云盛聯想了一下，突然就能把和紀繁音有關的一切都串起來了。

    紀繁音不相信愛情，她一定在那里狠狠地栽過跟頭，一定有人曾讓她非常難過。

    陳云盛深吸一口氣：“但我是個成年男人了，我能承擔選擇喜歡一個人的后果，就算是jiejie也不能否定我的決定?！?/br>
    他一口氣說完這串臺詞之后停頓了兩秒鐘回想一番，突然大驚失色。

    “不是，剛才這段不算，我剛剛沒說‘喜歡’，這次不算表白！”

    史上最爛表白！

    通話另一頭的紀繁音聽起來被逗笑了：“是，我不能左右一個成年男人的決定，但……”

    她的話說到這里就被打斷了，陳云盛聽見那一段傳來敲門的聲音，還有一個年輕的男聲遠遠地說了句什么。

    他聽不真切，但足夠知道有個聲音有點耳熟的男人半夜三更來sao擾紀繁音。

    “――工作，我得走了?！奔o繁音最后說，“還有今天的祝福，嗯……對我來說很有意義，謝謝你?！?/br>
    陳云盛握著手機、看著里面被退回的888，在宿舍門外有點沮喪地蹲了一會兒，很快振作起來回到了寢室里。

    “打完啦？”上鋪的室友也八卦地冒頭出來，“嗬，看你的表情好像進展得不怎么樣？來來來說說，哥幾個幫你出謀劃策?！?/br>
    “……”陳云盛坐到床上，沒滿足他們的探究欲，只暗藏殺機地說，“我覺得她以前喜歡過一個人渣?！?/br>
    第39章 二更(他為什么也喊你jiejie？)

    第二天的時候，紀欣欣也給紀繁音打了電話。

    “jiejie，生日快樂?！彼鰦伤频恼f，“我好忙哦，現在才能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啊。你呢？今天回家和爸媽一起過生日了嗎？”

    紀繁音正在做早飯，她站在窗邊照進的陽光里懶洋洋地說：“你也生日快樂?！?/br>
    ――并且無視了紀欣欣的問題。

    但紀欣欣聽起來并不在意的樣子，她心情很好地道了聲謝，又問：“往年我們都互送生日禮物的，我給jiejie的禮物寄到了家里，有空你去拿哦?！?/br>
    紀繁音：“……”

    她拿著鍋鏟思考了一下，發現以前還真有這個家庭傳統。

    當然，互換禮物是在紀欣欣生日的那一天，那也幾乎是紀繁音所能獲得的唯一一份生日禮物。

    “jiejie也給我準備了嗎？我的包裹太多了，現在還沒有拆完呢?！奔o欣欣期待地說，“好想快點看到jiejie今年送了我什么啊?！?/br>
    “沒準備?！奔o繁音無情地說，“你人在國外，等回國的時候我再親手送給你?！?/br>
    “啊……這樣?！奔o欣欣沉默了幾秒鐘，“那我就從現在開始期待啦?！?/br>
    “還有兩個月你才回來?！编拧赡軙?，得記到備忘錄里。

    ――雞生蛋蛋生雞，要對最開始那只生蛋的雞好一點。

    “兩個月很快哦?！奔o欣欣說，“比如我才離開這么一小會兒，就覺得jiejie突然改變了好多。如果我不是你meimei，都要以為你是另外一個人假裝的了?！?/br>
    紀繁音笑了一笑：“萬一真的是呢？”

    紀欣欣也用開玩笑的方式做了回應：“那……我很快就來見你這個頂替了我jiejie的冒牌貨?！?/br>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紀繁音轉頭看了一眼，見到是打著哈欠下樓的白晝，干脆利落地結束了對話：“有事，掛了?！?/br>
    她和紀欣欣之間的電話從來都是她先掛斷的，紀欣欣好像也很習慣，從來不會因為斷得突兀而回撥過來。

    “和誰打電話？”白晝看起來還有點精神不濟。

    “說生日快樂的人啊，你知道我朋友很多?！奔o繁音半真半假地把這個問題敷衍了過去，用早飯堵住了白晝還想追問的嘴。

    “厲宵行有沒有再來過？”白晝吃著早飯突然問。

    紀繁音對厲宵行的了解不多，她隨口地答：“沒有?！?/br>
    厲宵行和其他的不可回收垃圾不太一樣。他是八個紀繁音確認是把“紀繁音”當替身對待過的人中之一，但似乎也僅僅是口頭上地加入了這個“組織”，只和“紀繁音”見過幾次面，連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也就正好導致紀繁音對他的了解之不充足，能用得上的信息太好了。

    紀繁音所知道最確切的就是兩點：厲宵行特別有錢，以及，紀欣欣特別喜歡厲宵行。

    ……不，不能說喜歡，應該說……她特別珍惜厲宵行。

    非要說誰能和厲宵行的地位比的話，似乎只有白晝了。

    想到這里，紀繁音瞅了瞅對面差脾氣的小傻叉。

    “干嘛？”白晝聲厲內荏地回瞪。

    紀繁音忍笑對他示意了一下嘴角：“番茄醬?！?/br>
    白晝反應很大，拿手背一下就抹掉了：“……看什么看！等下我們去海邊！”

    ……

    希臘一周終于結束，離開圣托里尼島時，紀繁音覺得自己以后大概是會懷念那里的海灘的。

    還有五千六百萬。

    上飛機后不久，紀繁音設定好的鬧鈴響了起來。

    正在吃水果的白晝看了她一眼：“誰的電話？”

    紀繁音拿出手機，兩根手指提著轉了一下，微微一笑：“是服務結束的提醒――時差，別忘了?！?/br>
    白晝：“……”

    白晝從來沒有和這樣的紀繁音在一個空間里待這么久過，他震驚地發現紀繁音服務時間內和外居然真的完全是兩個人。

    ――即便那是同一張臉、和剛才一樣的服飾發型，可表情和動作看起來就完全換了個體。

    白晝對著服務狀態的紀繁音畫過畫，他的目光描摹過她的五官每一處細節，知道她坐著看書的時候渾身上下就是嫻靜兩個字，連微微低垂的頭顱和潔白脖頸都透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氛。

    ……可眼前的紀繁音半靠在沙發上看雜志，一手懶洋洋撐著腦袋，一手慢悠悠把內頁翻過去的時候，就連指尖都帶著點高傲美人特有的盛氣凌人。

    “你進軍影壇算了?！卑讜兒吡艘宦?，“我看所有人都忽視了你這個天賦?！?/br>
    “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經驗，資源從哪來？”紀繁音看都不看他一眼，“而且，你們會容忍我用這張臉去拍電影、跟別的男人演對手戲、吻戲、床戲？”

    白晝光設想了一下就臉黑了：“當然不行?！?/br>
    “這不就結了?！奔o繁音輕描淡寫地把天給聊死了。

    十幾分鐘后，紀繁音把看完的游戲雜志放到一旁，拿出手機連了飛機上的wifi開始刷微博。

    刷著刷著，微信的提示音響了。

    她切了一下app去回消息，回完繼續刷微博。

    沒半分鐘，提示音又響了，還是叮咚叮咚連著兩聲。

    白晝心浮氣躁地抬眼看了看紀繁音，不滿地“喂”了一聲。

    和服務期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立刻領會照做不一樣，現在的紀繁音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