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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高檔轎車堵在路口格外引人側目,三三兩兩的路人走過的時候眼睛就像長在上面,一群孩子圍在旁邊縮手縮腳,眼睛都在發亮。 也許藍休從前就是這些孩子中的一個,一旦看見超出承受范圍的玩具,就忍不住露出渴望的神qíng,多掃一眼都是好的。 說起來他心里有點堵得慌,為那個靈魂不知道飄到哪里的了的藍家少爺。幼年沒有父親,生活貧苦,好不容易得到屬于自己的一切,就這么死了。 他的死另有隱qíng,而自己眼前的人一定知道。 但是要怎么在保證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弄清這一切呢? 逝者已矣。但是該有的公道卻是必不可少的。 傍晚回到藍家,傭人跑過來開門,開口就說:方先生來了。 蘇渭一聽就知道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他跟在宋祁燃身后進屋,剛換好鞋就看見一個男人坐在主廳的沙發上。 當目光接觸到那張熟悉的側臉的時候,蘇渭整個人本能的向后縮了一步,臉色發白。他緊張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真的是太像了 一副做賊心虛的表qíng。 宋祁燃跟在身后體貼地問道:怎么了?不舒服嗎? 啊,沒有。收拾好慌亂的qíng緒,他回頭問:這位是? 方沉起身向蘇渭問好:你好,藍先生。 他再次瞟了一眼身后的宋祁燃,眼神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無助:呃你好。你是宋祁燃的朋友么? 從沒正兒八經喊過宋祁燃的名字,乍一說出口,總覺得自己叫的不對。 方沉大概沒料到是這種局面,迅速和宋祁燃jiāo換了眼神,宋祁燃對他說:阿沉是我朋友,你剛剛經歷這么多事,qíng緒還不怎么穩定,他是原城有名的心理醫生,我讓他來看看。 蘇渭一愣,原本僵直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 他心跳在加速,手心冒著汗,近乎叫喊似地的對宋祁燃說:我,不需要心理醫生! 身體顫抖,胡言亂語:我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不要!說完,周圍是一片靜悄悄,下人守著本分不敢上前,宋祁燃則詫異地看著他,那表qíng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蘇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處理不好,也許會真的被當成神經病關進醫院。 他近乎無助地看向了宋祁燃,他看到了對方眼神里的傷心,頓時在心里冒出微弱地希望,他服軟地對方沉說:不好意思醫生,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 頭又迅速低下。 宋祁燃溫和地看向他。 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藍休就是死于那種令人絕望的治療,即使他已經死了,但是這具身體對這種事qíng的抗拒還是如此巨大,他不知道從哪里生出來的勇氣。 抑制住顫抖的心qíng,一字一頓對宋祁燃說道:我、沒、有、瘋! 甩開身后的人,他快步走上樓,回到房間將門猛的關上。 直到確定門被反鎖好了,他才回到g上,將自己縮進了被子里。 冷靜,蘇渭!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 雖然剛才的反應有點過激,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無論如何,總是心虛的,畢竟他不是真的藍休,他只是一個在兩年前就該死去的孤魂野鬼,占據著藍休的身體,茍活而已。 不是他胡思亂想,只不過就這樣把自己jiāo到一個心理醫生手上,他難保自己不會露餡。 心理醫生?jīng神科醫生才是真的吧!他不得不這么想。 一旦身份bào露,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 而且,藍休到底是怎么死?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就不禁打了個寒噤。 第六章 不一會兒就有人上樓敲門,蘇渭沒理,直接躺尸狀。結果沒幾分鐘就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他起身去看,正好瞧見宋祁燃站在門口,手上端著個托盤。 不吃飯,慪氣? 宋祁燃的語氣淡淡的,卻莫名讓蘇渭別扭,感覺他在哄小孩一樣。 蘇渭不做聲,他就走到跟前,把盤子放到桌子上,筷子遞到蘇渭手邊。 一小碟燉得爛熟的冬筍燉jī,一小碟青菜,一小碟魚,再加半碗米飯。 這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宋祁燃,不夠吃呀。 宋祁燃氣笑:不夠再添,誰叫你耍小xing子的。 蘇渭哼哼唧唧:這能怪我嗎?你拿我當神經病。 瞎說。宋祁燃端起飯碗,拾起另一雙筷子伸到菜碗里挑挑揀揀,隨意自然。他的手極度好看,修長且有力,即使常年接觸樂器,也沒有怎么變形,反而因為jīng于控制而顯得形狀格外優美。 宋祁燃這人,即使是這樣垂眼居高臨下地站在這里拿雙筷子在盤子里扒來扒去都顯得氣度不凡。 他一手把菜堆成小山丘的碗遞到蘇渭眼前,一手將筷子扣在托盤上:我只不過是擔心你失憶之后沒有安全感,所以施加一點輔助手段鞏固罷了。 聲音不疾不徐,眼神平靜深邃,這樣的宋祁燃身上居然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而且,阿休,過去的事qíng你總要慢慢想起來的。 蘇渭仰著頭看他,像顆霜打的油菜花,頹喪地撐住半張臉,啞著嗓子道:你這樣我才害怕,你別看我生機盎然,其實人家可脆弱了。 有氣無力地將筷子cha進碗里,就著宋祁燃的手費勁地扒了一口飯。 宋祁燃哼笑了一聲,他緩慢地坐到蘇渭身邊,眼神溫柔地看著蘇渭蔫頭耷腦的樣子,長臂一展,就拿起托盤上的筷子,慢慢地,時不時從碗里夾點菜送到蘇渭嘴邊。 他聲音溫柔,好似日光下的和風,綠糙上的露珠:你別害怕,阿休。就算有什么,我也在你身邊。 嗯嗯 當然,我很好。 他逞qiáng看著宋祁燃。 怎么能不好?有吃有喝,還遠離了謝靜。 從前放不開的手,老天爺幫他松開了,還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然而為什么會內心酸脹而口不能言呢? 啪嗒。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到碗里。 蘇渭嘴里塞著飯還不安分,qiáng裝鎮定暗示自己還好,結果嗚嗚啊啊幾聲,眼淚落得更歡實了。 他漸漸抽噎起來。 宋祁燃則很紳士地假裝沒有看到這一點,他依然體貼地夾菜送到蘇渭的嘴邊。 吃了兩口,蘇渭總算鎮定下來,他抬起頭看向宋祁燃,蒼白的臉上還掛著幾顆淚珠,甕聲甕氣地說:不吃了。 宋祁燃驚訝:不是不夠吃嗎,才這么兩口。 他吸吸鼻子,略帶羞赧的看向宋祁燃,眼神倏地一下就飄開了:鼻涕堵住氣管,喘不過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