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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楚暮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出現在了窗戶口。 他打開窗戶,似乎在給房間通氣。 這是他一直保留有的習慣,打從自己和他一起住在宋家開始。 以前宋景曜還嘲笑過他,家里明明有空氣過濾器,為什么還要費這種力氣。 那時候楚暮怎么說? 總是紅著臉低下頭,承認自己總是有一些趨近于老年人的養生怪癖。 可是現在那個人再也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種表情了。 宋景曜害怕自己被發現,從而導致楚暮再一次從這個地方逃離,只能微微側身,躲進轎車內。 似乎因為自己的視線太過于炙熱,窗戶口的楚暮身子向外探了探,似乎在尋找那片目光的出處。 末了,楚暮似乎是沒發現他的行蹤,疑惑的朝外望了幾眼后,又重新縮回了房間里。 宋景曜便眼睜睜看著他在屋內收拾完畢后,又步行按照昨天的路走到了花店。 說是花店,其實面積也不大,擁擠的擺放了許多盆栽,偶爾經過三兩學生跑過來在店里看上一番后,抱走一盆肥厚的多rou。 楚暮似乎很喜歡和學生打交道,總是露著一張溫和的笑臉。 他總是穿著寬大的衣服,外面套著褐色的圍裙,因為這樣才能將他微微凸起的小腹遮掩個徹底。 宋景曜還發現,楚暮的臉似乎比他在宋家時還要胖上了一圈,眼睛也比那時候不知道要明亮了多少。 他或許是非常享受這樣的生活吧……宋景曜苦澀的猜想到。 因為找到了楚暮,宋景曜那顆漂泊不定的心似乎也找到了落腳點。 短暫的混亂后,宋景曜又回到了以前的工作軌跡,只是下班后便雷打不動驅車來到了楚暮所在的公寓附近。 宋安澤偶爾會來看楚暮,有時候提上一些生活必需品,每到這時候,宋景曜就必須退去一段很遠的路程。 但更多的時候是明澄風風火火來,陪著楚暮待一段時間又風風火火離開。 再然后就是黎川…… 相比于宋安澤和明澄這兩個人,黎川才是真正讓宋景曜頭痛的人。 那個男人看著楚暮的眼神簡直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將自己的拳頭捏得嘎嘣作響,才能勉強抑制住自己想要走到花店前,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攬過楚暮的心。 楚暮這個傻子,怎么還能對這么個想要撬他墻角的男人笑得那么甜? 那明晃晃的小白牙,只能在自己面前展現。 宋景曜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泡進了一壇陳年老醋之中,空氣周圍都泛著酸氣。 但是又能怎樣,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為了能夠重新追回楚暮,宋景曜下決心要改掉自己這多疑偏執的毛病。 他咨詢了許多人,最終所有人對他的建議便是,因為從小的生活環境對他的影響,這些問題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決的。 只能吃藥再加上他自己理智的克制,才能讓自己顯得沒有那么瘋狂。 這其中又有一個悖論,就是宋景曜似乎將自己的一切全部都加諸在了楚暮身上。 楚暮的一顰一笑都能輕易地影響到宋景曜的情緒。 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是為了更好的去愛楚暮所付出的努力。 總是躲在暗處的生活逐漸讓宋景曜感受到不滿,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他也渴望楚暮能夠望著自己笑得坦然。 宋景曜甚至希望能夠出現什么危機,然后讓自己猶如救世主降臨一般,在楚暮最孤單無助的時候順理成章出現在他身邊。 這樣自己就會被楚暮當成他的唯一依靠,他們也可以重修舊好。 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瘋長的蕎麥,瞬間就將整片荒蕪淹沒。 蘇城大學旁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表面看起來繁華,但那些被陽光照射不到的舊巷道卻也依舊充滿著陰暗。 那天宋景曜就如同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尾隨著楚暮。 這條路他已經陪著楚暮走過上千遍,閉著眼睛都能模擬出走過那些巷道需要多少時間。 因為害怕跟得太近被楚暮發覺從而造成反效果,宋景曜總是偷偷繞個遠路,然后躲在某個角落等待著楚暮的出現。 然而今天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五分鐘,楚暮并沒有如預期一般出現在那個路口,宋景曜心臟微沉,順著巷道摸了過去,就見角落處的楚暮滿臉焦灼抱著肚子看向前面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從側面看,那個男人很年輕,穿著廉價的衣物,手里握著一把水果刀。 男人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握著刀柄的手都不住在顫抖。 宋景曜便想,或許是蘇城大學不成器的學生,因為受不了社會的誘惑而誤入歧途。 他松了口氣,對付這種人,他有一百分的把握能夠保護楚暮全身而退。 “把身上所有錢都拿出來!”年輕的男人色令內荏的朝楚暮吼道。 楚暮抱著肚子,眼眶濕漉漉的,宋景曜躲在暗處想,即使楚暮改變了很多,愛哭這個毛病卻依舊存在。 這又讓他找回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楚暮顫抖著將錢包拿出來,放在地上,一步一步倒退著向后走去,顯然也是看出了男人只圖錢,并不想傷害他。 “快滾!還有,不要報警,我知道你住在哪!”男人威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