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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的身體靠的太近了,會產生錯覺,以為心也是。 許涵昌弄了半天,好容易把小兄弟放出來。 他這么一折騰憋得更難受,屏息提臀,腿緊緊夾在一起才勉強忍住。 偏偏卓聞在身后,他實在是無法做到心無芥蒂地放水。 卓聞倒是不著急,他一邊看著液體有沒有輸完,一邊內心備受痛苦煎熬,根本沒有發現許涵昌的困擾。 他也不覺得磨蹭,現在的卓聞,陪許涵昌在廁所過夜都高興。 “算了?!痹S涵昌痛苦地閉上眼睛,欲哭無淚地提上褲子,“我還是出去拔針吧?!?/br> 卓聞不明所以:“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許涵昌炸毛,不能排泄讓他非常難受,態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快閃開!” 卓聞委屈地打開插銷,跟著許涵昌快步走到護士站拔了針,然后被和一句冷冰冰的“別跟來”一起甩在原地。 大概五分鐘后,許涵昌回來了。 他飄飄欲仙,連帶著看卓聞的目光也溫和了許多。 “許哥,你餓不餓,我讓人買了點東西來吃,或者你看看,不喜歡的話我們找家店?!弊柯剢?。 剛才許涵昌睡得太熟,卓聞也只能陪他餓著。 許涵昌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已經晚上九點了。 “不吃了?!?/br> 卓聞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回答,也沒有太失望:“那我送你回去吧?!?/br> 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想靠自己在零點之前回家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經歷了之前的事,許涵昌大有破罐破摔之感。 于是他也沒有推辭,把手上按壓針孔用的棉球扔掉,跟卓聞上了車。 司機問明了地址,按下一個按鈕,駕駛和后排之間就升起了一個黑色不透光的隔板,把空間一分為二。 許涵昌:??? 卓聞無辜地看著許涵昌,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他的意思。后者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卓聞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覺得無比幸福。 大概半小時后,司機敲了敲隔板,提醒他們。 “到了,老板?!?/br> 這是一片城郊的民房,和影視城離得不遠,但和城區卻差著不短的路程。 卓聞在寒風中環顧四周,目所能及除了這十幾件破舊的房子之外荒無人煙漆黑一片,連個商店都看不到。 “你回去吧?!痹S涵昌背著包,不打算讓卓聞知道自己具體住在哪里。 他可以非常坦然地向卓聞展示自己的貧窮和窘迫,但是卻不愿意再讓他靠近自己的生活。 卓聞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沒抱有希望地問:“許哥,我送你進去好不好?!?/br> 鬼使神差地,許涵昌竟然同意了。 他身后跟著卓聞,兩個人在狹窄的巷道里穿行,呼吸聲在黑暗中越發明顯。 “到了?!睕]過多久,許涵昌停了下來。 他站在一個貼著春聯的小門前,轉身對卓聞說:“你早點回去?!?/br> 卓聞握住了手電的光源,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許哥,你考到哪里去上學了?” 許涵昌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 “這和你有關系嗎?” 他忽然明顯抵觸的情緒讓卓聞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問下去,今晚的相處已經是他從命運那里偷來的賞賜,全仗著許涵昌的寬宏大量。 許涵昌語氣平淡地催促道:“你快走吧?!?/br> 仿佛在漫不經心地打發一個不請自來的上門保險業務員。 卓聞心里澆了一層又一層的檸檬汁,又酸又疼,持續且不斷加重。 重逢之后許涵昌對他說的話都每一句都無異于往他心上插進刀刃,然后不斷翻攪。 但是這樣的疼痛,已經是過去的兩年里求之不得的奢望。 卓聞吸了吸鼻子,關上手電筒,轉身往巷道外面走去。 許涵昌看他走出拐角,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開始敲門。 “咚咚”的敲門聲在深夜的莊子里格外明顯,不一會兒就聽到里面開門的聲音:“是涵昌回來了嗎?” 許涵昌高聲回答:“是我,爺爺!” 許爺爺平時睡得很早,今天為了等許涵昌回來熬得眼都摳簍了,他打著哈欠把許涵昌放進來,背著手往屋里走:“怎么回來這么晚啊?!?/br> 許涵昌用鋼筋把大門的栓口插上,跟著爺爺:“今天搭別人車回來的,路上耽誤了一會兒?!?/br> 許爺爺嘆了口氣:“哎?!?/br> 他還想給許涵昌張羅點兒飯,被許涵昌攔住了:“爺爺,你快睡覺去吧,我路上吃過啦?!?/br> 許爺爺叮囑他:“鍋里有現成的,你餓了就熱熱,別嫌麻煩,空著肚子睡覺可不行啊?!?/br> 許涵昌把爺爺打發去睡,自己也沒心情吃東西。 他從暖壺里倒了點熱水,洗臉刷牙洗腳一氣呵成,哆嗦著迅速躲進冷冰冰的被窩。 直到如今,許涵昌才有了一點腳踏實地的感覺。 回想起今天的事,也還是像做夢一樣。 他還沒來得及體會見到卓聞那一瞬間的心情,就被后來接踵而至的各種烏龍攪和得亂七八糟。 此時躺在床上,他還是感到懊惱。 他不知道怎么去定義卓聞,也不知道卓聞到底把自己當成個什么玩意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