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四年級以后，許涵昌再也沒見過爸爸和后媽，那個許涵昌和爺爺因為心疼錢而很少舍得打的電話號碼，再也打不通了。

    村里有人說，他們是發生了意外，也有一起去南方打工的人說是進了傳銷組織。爺爺帶著小許涵昌去報警，爺兒倆提心吊膽地過了個年，得到了許涵昌父母安然無恙的消息。

    他們沒有出事，也沒有進傳銷，只覺得老家的一老一小是太大的麻煩，在南方有了新家。

    爺爺在派出所門口沉默著抽了幾根旱煙，還不算太倉老的他帶著小許涵昌回了家。

    他對義憤填膺的民警說，以后就當沒有這個兒子，就當從來沒生過這個兒子。

    之前卓聞說他爸媽離婚的時候，許涵昌覺得他們同病相憐，忍不住就對他產生了親近的感情。

    如今發現卓聞雖然父母離異，但是他的mama至少是一直惦記他的，還愿意親自給他做飯。

    卓聞比自己幸運多了。許涵昌特別為他感到高興。

    “好的阿姨，您放心吧。我的電話是......”

    “許哥，你在哪兒呢?！本驮谠S涵昌存文苑的電話號碼時，卓聞突然打了進來。

    許涵昌嚇得心跳險些錯拍：“喂，啊我在回學校的路上啦！”

    “......”卓聞沉默了幾秒鐘，許涵昌的汗都快順著額頭流下來了。

    “有事嗎？”許涵昌屏住呼吸，謹慎地問。他對著文苑指了指話筒，用口型無聲地說：卓聞。

    卓聞懶得跟他計較：“那什么，班主任剛在群里發了通知。之前不是報名了那個物理競賽嗎，咱倆都過了預選，要去上補習班。但是現在市里查得嚴不讓辦，咱學校在郊區鎮上租了個地方，老師學生都得上那兒去。下周末和下下周一，一共三天?！?/br>
    許涵昌沒有微信，加不了班群，這些通知他都是拜托卓聞給他轉達。

    “這周五學校租大巴過去，說是封閉式管理，得在那邊住。我報上去，就說咱倆一間行不行？”

    許涵昌連忙答應：“行啊行啊，當然行?！?/br>
    卓聞笑了笑：“好，那許哥，你早點回來，想你了?！?/br>
    許涵昌當著文苑的面，忽然捂住手機的出音口，臉漲得通紅。

    好在文苑看起來并沒有聽見的樣子，輕輕地用長柄金勺攪動著自己的咖啡。

    許涵昌松開電話，說：“嗯嗯，我馬上?！?/br>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卓聞的電話，他想干嘛？”文苑放下手里的勺子，感興趣地問。

    許涵昌知道卓聞的mama擔心他，坦白地說：“下周末我們在校外物理競賽培訓?！?/br>
    文苑點了點頭：“那得通知家長，同意了才行吧?！?/br>
    許涵昌連忙肯定：“應該是的，不過家長應該都會同意吧，是免費的培訓。聽說老師特別好，我們班的兩個尖子生都想去?！?/br>
    文苑露出飽含失落的勉強笑容：“卓聞大概要找他爸爸簽字，和我也沒什么關系?！?/br>
    許涵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說：“阿姨，您別難過。卓聞每天做什么，我都會給您發短信的?！?/br>
    文苑輕輕地拍了拍許涵昌的手，充滿了母性的溫柔光輝：“幸虧有你，涵昌，你可真是個好孩子?！?/br>
    許涵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

    他和卓聞的母親告別，坐公交匆匆趕回宿舍，公交車上沒有空位，但他拉著把手，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放松。

    幸好喝水不多，要不真能嚇尿。

    卓聞的母親倒是挺溫柔的，許涵昌想。

    “卓聞?！痹S涵昌推開門，走過去把在校外買的烤紅薯放在書桌上，彎下腰去：“這是看什么呢？”

    卓聞盯著電腦，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給我講講唄，我都看不懂?！痹S涵昌看著屏幕上花花綠綠的游戲畫面，干脆坐在一旁的床邊，輕輕去拽卓聞的襯衫。

    卓聞一個手指頭打結，手底下的人物就被殺掉了。

    他合上電腦，板著臉轉過頭來：“把手拿開?！?/br>
    許涵昌臉上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樣熱辣辣地，他訕訕地收回手，忽然被卓聞扣住。

    “許哥?！弊柯劸o緊握著他的手，盯著他有點不自然地說，“只此一次，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訴我，不能騙我?！?/br>
    他補充道：“我會擔心你的，市里的路我比你熟悉，你想去哪里我都愿意陪你。但是你就像今天這樣什么都不說，親我一口，趁我魂兒都沒了的時候就走，我在宿舍瞎想了一整天?！?/br>
    許涵昌心里頓時充滿柔情和愧疚：“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再不這樣?！?/br>
    卓聞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地笑了：“這樣也不是不行?！彼蚯鞍言S涵昌往床上壓去，輕輕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但是親那么一下算怎么回事兒，總得給夠甜頭啊?！?/br>
    “唔~卓聞，你、你輕一點，好疼?！痹S涵昌小聲抱怨，最近卓聞用的勁兒總是很大，這個季節本來就干燥，他嘴唇都被弄得破皮了。

    卓聞笑了笑，草草地舔了舔被自己虐待的可憐部位以示安慰，目標逐漸向下轉移。

    與此同時，成巖剛在小區門口的小攤上買了一根竹筒粽子，非常高興地提著慢慢往家走。

    他付完款，想看看微信還有多少余額，卻發現了被拉進了一個物理競賽小群，里面還有幾條剛發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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