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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涵昌的灰色T恤后面洇濕了一小片,他正把緊貼在后背上的布料輕輕揭起來,圖的是能讓空氣進入縫隙中,好涼快一點。 在短暫的休息之后,許涵昌再次提起兩大包行李,狼狽又艱難地往宿舍樓的方向走。 卓聞和朋友們一起走在他斜后方的車道上,他本來沉默地夾在羅攀和馮宇元中間,忽然快步離開。 “哎哎哎,你這是往哪兒???”羅攀在后面叫著。 卓聞沒有回答,他邁開長腿,用最快的速度往許涵昌的方向跑去。 “許哥?!彼诓贿h處喊,等許涵昌回過頭來,卓聞已經跑到了他跟前。 “卓聞?”許涵昌滿頭大汗,順著已經被打濕的鬢角往下滴著,“你周末也來學校自習嗎?” “許哥?!弊柯動纸辛艘宦?,聲音有點沙啞。許涵昌沒察覺出什么不對,還以為卓聞是跑得太喘,這才重復了兩遍。 “啊,怎么啦?”許涵昌問。 “我幫你提一個?!弊柯務f。 許涵昌笑著拍拍手上勒出來的紅印子:“得了吧,你這個心意我領了。你剛崴過腳,身板這么脆,還幫我提啥呀。再把腳崴了怎么辦。我以后住校,可沒法騎車子捎著你回家啦?!?/br> 卓聞二話不說,伸手就去搶許涵昌右手邊那個大蛇皮袋子。 許涵昌趕快去攔,他伸出去的指尖和卓聞在包包的提把上相遇。 就那么一瞬間,卓聞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回了手。 他看著許涵昌。 許涵昌沒有見過卓聞這個樣子。卓聞在他面前一向弱不禁風,是個最斯文不過的可憐書生。 但是現在他眼底卻像是含著融不開的寒冰,或難熄滅的烈火。 那不是敵意,但許涵昌莫名感覺到有些危險,皺起眉頭。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卓聞又伸手出去,覆蓋在許涵昌的手背上:“許哥,你是不是嫌我沒用,那我幫你提個輕的可以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想讓你輕松點?!?/br> 許涵昌最吃這套,反正也是拗不過他,只得松開手說:“那你試試,你提不動別逞強,這個可沉了?!?/br> 卓聞把那袋子上的提帶在掌心掂量幾下,最后晃晃悠悠地提了起來:“走吧,許哥?!?/br> 于是兩人就這么一人提著一個大蛇皮袋子,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路上往宿舍樓那邊走去。 “卓聞這是干什么,好人好事兒嗎?”馮宇元都看傻了。 羅攀自認為非常了解卓聞:“不可能,他幼兒園的時候為了當小組長非要給午睡的我蓋被子,那時候特么八月份。這種從小就沒人心眼子的人怎么可能做好人好事?!?/br> 馮宇元若有所思地往那邊看了看:“那怎么回事兒,過去問問?” “要問你自己問去,卓聞不主動說的事兒我不問?!绷_攀不耐煩地說,“快點走,一會兒太陽上來更曬?!?/br> “等會兒等會兒,我拍個照片?!?/br> 這邊馮宇元掏出手機拍個不停,憋得抓心抓肺,陪著許涵昌搬行李的卓聞卻毫不在意。 “許哥,你怎么突然就要搬過來住校,是家里遇上什么麻煩了嗎?”卓聞問。 許涵昌猶豫了一下,沒說實話:“就是覺得住校方便唄?!?/br> 卓聞想起那天晚上他讓司機跟著許涵昌回家,若有所思:“的確。許哥,我答應了你,卻還沒來得及給你打聽,對不起啊?!?/br> 有卓聞幫他,許涵昌空出一只手來,的確比剛才輕松了不少:“哎呀,這有什么對不起的,你有這個心就很好啦。是我嬸子幫我問的,我也沒想到今天就能搬進來?!?/br>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 劍北教學水平很高,但是宿舍條件很一般,都是些老住宅樓改造的。 橫豎劍北整個學校幾千學生,住校的還不到二百人。 劍北男生宿舍樓下的廣場上種著幾排整齊的柳樹,林間一片荒廢的乒乓球臺。許涵昌把行李和卓聞放在一顆大柳樹下,自己擦擦汗去敲宿舍管理員的門。 “您好,您好?” 門開得很快,一個老頭打開門,斜著眼看他:“怎么了?” 許涵昌有禮貌地笑著,說:“大爺您好,我是說好了今天來住校的學生,高二一班的許涵昌?!?/br> 那老頭雖然態度不怎么客氣,但效率挺高,他回屋里桌子上拿過一個登記本。 “高二...一班...叫什么?”老頭沖手指頭吐了口唾沫,刷刷地翻頁,“沒有啊,高二一班沒有住校的!” 許涵昌和他一起看著本子上的名單,想著自己是最新住校,信息應該在最下邊才對。但是最近的一頁上根本沒有他的名字,許涵昌邊找邊說:“大爺,我是今天剛跟學校聯系了說要住校的,是不是信息還沒過來?” 那看門的老頭說:“誰給你聯系的,你打個電話問問啊?!?/br> 許涵昌沒辦法,只能把背后的大書包卸下來,拿出手機猶豫著要給許諾打電話。 “在這?!弊柯労鋈恢钢潜咀由系囊恍凶终f。 許涵昌和大爺定睛一看,果然寫著許涵昌的名字,只是不是高二一班,而是十六班,還沒分班考試時的班級。 難怪剛才找不到。許涵昌心里一松,號都沒撥出去的手機又翻蓋合上了。 “這是哪個宿舍?”卓聞忽然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