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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腿上有一條術后傷疤,一回來就給修看過了。 “繼續?!毙拚f。 阿爾弗雷德只能繼續拉高了褲腿。 他的大腿外側,也有一條猙獰的術后疤痕——不是小腿骨折,是承受了不均勻的沖擊波,整條腿粉碎性骨折。這就是修從軍醫口中得到的真實情報。 “再休息幾天就差不多了?!卑柛ダ椎抡f,“回頭我再把疤去了,就和沒受過傷一樣?!?/br> 修的指尖觸碰著那疤痕,并不答話。 阿爾弗雷德握住他的指尖,不讓他再看。 “哥哥?” “你不是很喜歡撒嬌嗎?”修抬頭看他,“在邊境時,你說和別人打架對了一拳,手疼,說得那么委屈。這次傷得這么重,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次和那次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這次真的受傷了?!卑柛ダ椎碌椭^說,“你真的會傷心的?!?/br> 他自然樂于拿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去撒嬌賣乖,但只能是小事,因為他不想要修真的難過。 “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毙拚f,“你知道的,我對于獲取情報還算有些心得?!?/br> 修當然明白阿爾弗雷德的心理,沒有徒勞地說出“下不為例”之類的話,因為他知道,阿爾弗雷德是不會被這么一句話說服的,下次再有這種事,阿爾弗雷德仍然會這樣做。 “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告訴我,因為我很關心你,阿爾弗雷德?!?/br> 阿爾弗雷德對上了修的目光,那雙總叫人看不透的沉靜黑眸此刻卻如此坦誠,明白地告訴與之對視之人,眼眸主人此刻的心痛和關切。 有那么一瞬間,阿爾弗雷德幾乎要坦白了。 坦白他傷得比這還要重得多,坦白自己知道會被發現端倪,特意留了破綻,早就安排了軍醫在日后逼問下“透露情報”,讓修相信他只傷了腿。 “……嗯?!彼卮饝?,“我知道,哥哥?!?/br> 修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阿爾弗雷德連忙上前扶他,修沒有拒絕,這讓阿爾弗雷德略放下心。 這表明他沒有特別生氣。 “上樓吧?!毙拚f,“時間不早了,早點上床躺著,你最好靜養,最近少點運動?!?/br> 阿爾弗雷德的動作頓了一下,修敏感地看向他。 “我……”阿爾弗雷德說,“我把你送上去?!?/br> “然后呢?”修問。 “我還有點事要回圣金宮處理?!?/br> 修退了一步,似乎想要掙開阿爾弗雷德的攙扶,但是阿爾弗雷德沒有松手。 “你去吧?!毙奚裆5卣f,“正事要緊?!?/br> 阿爾弗雷德承諾道:“我明早會回來陪你吃早飯,好嗎?” “不用?!毙抻行├涞卣f。 方才他都沒有生氣,現在卻似乎不高興了。 這讓阿爾弗雷德生出一種感覺,仿佛修其實非常期盼著他能留下來,和他共度整晚。 只是這么一想,阿爾弗雷德都覺得喉嚨發緊。他該走了,可腳下仿佛生了根,一步都挪不動。 “我再陪你一會兒,”他說,“好不好?” 可他沒想到,修非但沒有高興一點,反而徹底沉下了臉。 “但你不會留下來睡覺,對吧?”修的語氣近乎于刻薄,“以前怎么沒見你排斥過這件事?哦,對了,以前我不是這副樣子?!?/br> 阿爾弗雷德吃了一驚:“什么?哪副樣子?” “不必裝傻?!毙拚f,“正常人誰都不愿意和一個挺著肚子懷孕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我看上去太畸形了,我可以理解。你走吧,明早也不用趕過來?!?/br> 他說話時,一手捂著自己凸起的腹部,那動作不是在撫摸,而是在遮掩——他在以這個為羞恥。 阿爾弗雷德睜大了眼睛,大聲道:“這可是我的孩子,是我求你留下來的!你怎么會覺得我這樣想你?我不覺得你看上去有什么不好!” 修諷刺一笑:“你大概自己都沒發現吧。自從你回來,但凡有親密些的動作,你對我避之不及?!?/br> “我……”阿爾弗雷德噎住了。 修搖搖頭,苦澀道:“婚期定了告訴我,我會配合你。你別來了?!?/br> 他說完,掩著腹部垂頭就要走,阿爾弗雷德一把攥住他的手臂,說道:“不是這樣……哥哥,不是這樣!我不敢和你睡在一起,不敢和你太親近,是因為我怕你發現——” 看到修那樣羞恥地遮住孕肚,被修誤會真心,他已經顧不得了。 “我怕你發現,我全身都是手術痕跡?!?/br> 修抬起頭,眼中全是震驚。 “全身?”他慢慢地說,“……全身?” 阿爾弗雷德這才忽然警覺地意識到,修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方才的惱怒羞恥。 他在套他的話,而他中計了。 第七十六章 懲罰 “……防護罩已經碎了,我不擋的話,說不定后果更嚴重?!?/br> 阿爾弗雷德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安排了一圈,把所有人的嘴都封嚴了,最后真相是從他自己口中說出的。 修半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地聽著,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而且,一旦我們的艦艇有任何rou眼可見的損傷,就構不成心理震懾,我只能全接了……我們需要大勝,我們只能大勝,不惜一切代價!我身后就是帝國,那里有我的臣民,我的,”他看向修,“我的妻兒。我無路可退。只是我沒有想到會昏迷那么久,因為我清醒時下達的保密命令,艦隊不敢聯絡任何人,所以才會一直失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