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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謹慎地轉頭確認了一下門已經關好了,壓低了聲音說:“三皇子前兩天不是秘密聯系過您一次嗎?您不是讓我準備好稿子,說是還有可能可以發嗎?” “是三皇子那樣說的,不是我?!笨偩幰灿行┰甑?。 她當時認為是三皇子在向她施壓,已經委婉地表達了他們不可能違抗太子意志的意思,但是三皇子卻只是說:“我沒有叫你們現在就發,只是提醒您做好充分準備,這樣才能在適當的機會來臨時搶占先機。你們只需等待一個信號,到時候發與不發,全在您自己的選擇?!?/br> 那時的總編問道:“殿下,請問是什么信號?” “等那個信號到來時,您自然會知道?!?/br> 通訊就這樣掛了。 盡管這態度并不強硬,還是叫總編寢食難安了兩天。 她把那天的對話復述給了眼前的首席記者聽,記者思索道:“信號……難道就是審訊結果嗎?這對于三皇子確實是個有力的佐證?,F在三皇子想要我們發,太子不想我們發,我們怎么辦?” 總編用手抵著額頭,自言自語道:“讓我再考慮一下……這事一定得慎重,要是一個不小心……” 記者沒有出聲打擾她。他們做這一行的,對很多事情的敏銳度比大多平民高得多。 當今的皇帝在民間的口碑并不好,如今三位皇子已經全部成年,有些事情已經悄悄拉開了序幕,要是不小心站錯了隊,那…… 急促的敲門聲把門里沉思的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記者一把拉開門,不滿地訓斥道:“敲門這么用力做什么?!” 門外的總編助理卻顧不上回應這話,比他還要大聲道:“總編!出事了總編!第二懸臂上的三個行星同時爆出了新聞,說他們完成了什么清理臟彈的任務……” 總編眉間一跳,強自鎮定地問:“什么臟彈?哪來的臟彈?” “還沒出詳細的報道,只是……好像是和兩年前的反叛軍有關系。說是兩年前那一戰之后,皇家軍團進駐那三個星球,秘密地干了兩年了,現在剛剛結束任務?!?/br> 記者臉色半白半紅,他顫抖著說:“兩年?我們這里也有個進駐了兩年的皇家軍團……” “反叛軍……臟彈……兩年……”總編又快又急地說,“我知道了,我明白了,這才是,這才是信號!” 助理不明所以道:“總編,什么信號?” “變天的信號?!庇浾呓釉挼?,他也已經想明白了,顫聲道,“總編,我們現在發稿嗎?” 總編停住了,剩下兩人誰也不敢打擾她思考,都屏息等待。 兩天前三皇子的話又在總編耳邊回響:“我讀過您的履歷,以您的才能,實在不該一輩子困在邊境的新聞社里,我知道,您只是苦于沒有上升渠道。今時今日的我說這句話,也許您覺得沒有意義,畢竟連我自己都還困在這里。沒關系,等您覺得我這句話有意義的時候,再聯系我吧?!?/br> 幾秒之后,總編做出了決斷。 她厲聲說:“發稿,現在就發!搶在所有別家之前發!” 記者話都沒有回,轉身沖向自己的辦公室。 然后她轉向了助理,決絕地說:“那天我們是不是在博物館里錄了像?” 這可是皇家明令禁止的事情,助理渾身一抖,低聲說:“是的,基本上全程都錄到了……從第一箭搭弓開始,到事情解決……” 總編問:“錄像存哪里了?” “我不敢存在聯網設備上,去買了個舊存儲盤存起來了?!?/br> “給我?!笨偩帥Q絕地說。 一天之內,兩條懸臂上先后爆出的新聞全面引爆了輿論。 反叛軍在多顆行星上花了數年秘密部署了臟彈,而三皇子在三年前正是被反叛軍以引爆臟彈相威脅,為保全帝國大多數人,才在關鍵時刻忍痛舍去了那顆小行星,毀掉了遠程控制中心。此后的兩年,為了不引起大眾恐慌,他默默忍受了全民的痛罵和反叛軍的瘋狂追殺,親自投入后續的清理工作中——聽說雪禮星上,也有一支以“練兵”為由剛好進駐了兩年的軍隊。 ——這就是兩條新聞相繼爆出之后,大多數人得到的結論。 不管是已經宣布完成了清理任務的星球,還是星球上正好有一支進駐兩年的軍隊的星球,都是群情沸騰,簡直將三皇子視為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即便不是這些星球的居民,大多數人多多少少都在兩年前咒罵過三皇子,此時真相反轉,在愧疚心理之下,輿論自然也隨之報復性反彈。 更別提第二天還從雪禮星流傳出了一段視頻,盡管畫質十分模糊,畫面也在抖動,幾乎看不清人臉,但有先前的新聞稿作為注釋,并不妨礙所有人看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員們在普通人心中,從來都是一個個抽象的符號,而到了今天,越是高等稀有的基因能力越是神秘。這還是第一次平民們近距離親眼看到皇室成員展示黃金瞳的能力。 視覺沖擊帶來的震撼,是什么都不能比的。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人們不記得品行高貴的大皇子,也不記得學術高超的二皇子,只記得那個混亂之中立在高臺之上的高大身影,記得他燃燒的雙瞳,記得他手中神跡般的光箭和巨弓,而這些畫面又和他身后的巨幅名畫,大帝挽弓圖,緊緊綁定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