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總之,聽起來就玄乎極了,還血里胡茬的,不是聞或躍能夠欣賞得來的東西。 在進行交接之前,新帝的暗衛一般是會掌握在皇后的手上的,或者皇帝的生母,畢竟有些皇帝走的急,有可能來不及交待,好比中宗。 但,立下這個規矩的老祖宗大概怎么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那太后這樣百般看兒子不順眼的生母。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人可比老虎毒多了。 總之,聞或躍這個倒霉催的新帝,就成為了大啟歷史上第一個沒有暗衛的皇帝。 朝臣不知道暗衛交接里的貓膩,只覺得先帝死的匆忙,死前也并無意立儲,大概根本就沒有想到要早早的培養暗衛,哪怕培養了也不知道該效忠于誰。暗衛這種本就遭人詬病的傳統,大概注定了要斷在聞或躍這一代。 聞或躍一開始也是這么覺得的,不對,準確的說,聞或躍最初甚至都不知道皇帝還是暗衛,雖聽過一兩耳朵,卻只以為是不靠譜的傳言,畢竟暗衛的存在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 一直至聞或躍被確立為下任皇帝,準備登基的前夜,先帝的暗衛首領才終于現身。 那是一個和先帝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子,頭發花白,沉默寡言,看上去就十分靠譜。他出現后,第一件事就是對聞或躍請罪,按照傳統,暗衛首領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出現在新帝身邊,為新帝保駕護航,并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引導,以及開始交接兩代暗衛??墒恰?/br> “無論我如何勸說太后,她都不愿意放手,我是無能,請陛下責罰?!?/br> 未免新一代的暗衛和老一代的暗衛串聯,在新一代的暗衛出師后,他們就會徹底失去和老一輩暗衛的聯系,只蟄伏在皇室秘密的莊子上進行訓練,安靜等待新主的上位。除了太后那氏,誰也不知道這批該被啟用的暗衛在哪里。 當然,太后雖然知道暗衛在哪里,卻并沒有權利動用任何一個暗衛為自己做事,她就是一個鑰匙的保管人。 可是如今,這位鑰匙的保管人,卻拒絕把鑰匙交到自己的兒子手上,哪怕她也用不了,她也不讓聞或躍用。真就損人不利己,聞或躍和前任暗衛首領都想不通太后搞這么一出到底能得到什么。 太后倒也沒有說死了,完全不給聞或躍,只是她答應交出的時限卻一拖再拖。 拖到聞或躍已經習慣了皇后帶來的季家軍的保護,甚至開始考慮,真的讓暗衛傳統斷在他這一代的可能性。 說真的,暗衛的存在確實是不太人道了,這些暗衛都是孤兒出身,自被皇莊挑中的那一刻起,就過起了把自己物化成沒有感情的兵器的生活。他們不被允許有自己的喜好、想法和性格,他們一生都是為了保護一個人而活,甚至有些人麻木到了都不知道何為疼痛。 皇帝對暗衛是足夠安心了,但暗衛呢?他們連人格都一并被抹殺掉了。 大啟的皇朝在剛剛建立時,情況特殊,特事特辦,掌握了這樣的暗衛組織也就算了,如今已是太平盛世,至少再沒了過去那樣的刀光劍影,皇帝還這樣,就實在是不合適了。好比先帝,他當年之所以能夠毒殺勇武過人的司徒大將軍,靠的就是暗衛的命往上硬填出來的效果。 暗衛就像是一柄雙刃劍,用好了,為國為民,用不好,那就是禍國之本。 聞或躍能夠理解皇帝想要掌控一切的那種感覺,甚至如果他在登基初期,就有了暗衛從中協助,不知道會節省多少麻煩。 可,為了自己的便利,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呢? 其他皇帝無法對暗衛放手,因為他們真的太好用了。只有聞或躍可以,因為他一天也沒有用過,根本無從體會那種便利。再難的朝堂之事,也還是靠他自己應對過來的,他并沒有產生依賴情緒,自然也就不覺得放棄了有多可惜。 他只要靠自己,就可以了。 于是,在聞或躍徹底想通之后,他就真去找了太后,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她不想給他,他知道,但他現在也不想要了,不如原地解散。 聞或躍本覺得,這事應該很簡單,太后沒道理不同意,她一向是只要聞或躍過的不痛快,她就痛快的。 但是偏偏這一回,反對情緒最為強烈的反而太后。 太后其實年紀也不大,她生聞或躍時年不過十六,如今連四十都不到。但凡稍微會一點保養,整個人都應該會顯得很年輕。但是,太后不知道為何,早早的就有了一頭白發,老態盡顯。她總是眉頭緊鎖,仿佛無論別人做什么都無法令她滿意。 面對聞或躍時,太后更是一個好臉色都沒有,不是指責聞或躍這里不好,就是說聞或躍那里不對,要么就是冷暴力的直接無視。 在聞或躍當上皇帝的今天也是一樣。 不過,太后很少會對聞或躍發脾氣,她就不是一個多么喜歡和人又吼又叫的性格,因為她從小的教育告訴她,只有失去了理智的潑婦才會如此。她貴為中宮皇后,優雅與從容才應是她刻進骨血里,連睡覺也一刻不能忘記的體統。 但是,就在聞或躍提出要解散暗衛的那一刻,那太后卻青筋橫露,面目猙獰,一下子就好像要把這么多年的忍耐都爆發出來,她聲嘶力竭的問他:“你到底是何居心?” 聞或躍都被問懵了,他能有什么居心?這些暗衛太后不給他,他用不了,就只能永遠作為棄子放置在那里。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用了,那為什么不早早的放他們歸家,換得一生自由呢?他害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