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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大哥是不會就這個問題騙他的,百分之百就是林溯雨的原話。但在親耳聽到以前,他總抱了些不切實際的僥幸。 也許是大哥理解錯了呢?或者是林溯雨自己一著急說錯了呢? 被他死死地抓著手,林溯雨自然感覺得到這個平時面對陌生人顯得高冷又疏離的小少爺此時心情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么淡定,但駱河澤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顫抖的手泄露了自己的真實心思,反倒像怕他跑了一樣又捏緊了幾分。 等了好幾秒,就在駱河澤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拉了個稻草人道具時,林溯雨有些發澀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是?!?/br> 就是因為當面說的話,開不了這個口,才特意請了朱玄禎轉告的啊……又為什么要親自找上門,再固執地詢問一遍呢? 他本以為兩個人從此就可以平平淡淡地消失在對方的世界里,各走各的橋與路,去面對截然不同的人生。按他對駱河澤的了解,對方并不是喜歡刨根問底什么事都要弄得清楚明白的性格,有時候甚至顯得耳根子有點軟,跟他說什么就照單全收,在面對突發情況時經常是處于蒙圈狀態。 近似一個背著殼晃晃悠悠走的小蝸牛,被輕輕一戳就會嚇得縮回殼里。 他甚至沒考慮過駱河澤會過來找他這種情況——而且,還來得這么快。 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想要安安靜靜、和和平平地與本不應該相識相認的人分開,本應當是如同雪花在陽光下塌陷一般無聲無息的事情。 就好像在深幽無底的靜河上,兩條本來并行的小船悠悠地各自飄去,劃著船槳的人別開了視線,從此杳無音訊,直到連回憶都被時光沖淡到泛起昏黃的模糊顏色。 想要和一個人產生聯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也許只是在他望來時笑著的一句“要我幫忙嗎”——想要斬斷這一切,甚至比相識更加輕松。 畢竟這是個如此寬闊而宏大的世界,密密麻麻的人流被霓虹燈閃閃爍爍的光映著的模樣,這樣五光十色的世界,總能讓每一個俯瞰的人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只要頭也不回地走入人潮中,便再難尋找到蹤跡。 他從來就不是獨一無二的、會被人放在心上惦念的人。 隨時都可能被替代、被拋下、被遺忘,只能步步緊逼,如藤蔓般死死地纏在別人身上,直到一方窒息為止——只要松開手,就會再次落回到孤獨一人的境地。 只要再也不去找他就好了吧,好聚好散地讓這段過去湮沒在塵埃中,況且他們二人本來就不應該是一個世界的人,只不過是短暫地在同一片天空下笑著說過話而已,即使會有一瞬間的難過,大概不需要多久,就會被拋在腦后。 他本來以為……應當是這樣的。 直到聽見了駱河澤的哭聲。 “到底是哪里,我做得不夠好……”喉嚨中溢出的嗚咽根本壓抑不住,抽泣聲逐漸變大,甚至有向嚎啕大哭發展的趨勢,“你說啊,我可以改……我知道我身上毛病多,但你怎么可以說都不說一聲……” 駱河澤已經很久沒有哭得這么狼狽了,明明知道等會兒還有拍攝,甚至之前也想好了一定要像個大人一樣姿態淡然,氣定神閑,慢條斯理地解決問題——沒用。 甚至連多說一句都繃不住,聽到對方斬釘截鐵的“是”,委屈的心情就好像是洪水漫出,徹底沖垮了他之前在路上想好的所有說辭。 林溯雨最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駱河澤眼淚落在地面瓷磚上敲出水痕,他才不知所措地去掰對方的肩膀。 ——哭得好慘,連妝都被沖花了,少年本來清秀的臉上眼線都給糊成了黑色的一團,看著像只染色不成功的熊貓。 “……擦、擦擦?”林溯雨腦子有些當機,摸了下褲兜發現沒帶紙,下意識把襯衫袖子遞了過去。 “擦什么啊,這個衣服待會兒要還給服裝組的……”憋了半天的駱河澤這下是真的情緒崩了,反正已經顯得很沒出息了,索性放聲大哭,嚎得比平日打滾的閔鳳琦還大聲,自暴自棄道,“看什么看,沒看到過哭得這么好看的帥哥嗎?” “……” 林溯雨沒笑。 好久,他才眼神復雜地拍了拍駱河澤的背,誰料到對方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一把捋下來,哭得都開始打嗝。 “你怎么這么善變????一個小時以前還好好的,上了個舞臺回頭就要跟我斷交?是不是舞臺燈把你晃得癲癇發作神志不清了?還是你忍我很久了?”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不好?!?/br> 難得會看到這樣磕巴又卡殼的林溯雨,一時間駱河澤竟然覺得這場面還有點搞笑。 看著妝被沖毀了大半的駱河澤,想到之后還要繼續錄制節目,林溯雨頓覺揪心,眼見這家伙又委屈得要哭,他只好道:“我之后大概要回家了,大概就直接回學校念書了,我倆以后再見面的可能性也很小,所以……” “就這原因?”駱河澤簡直要被這神一般的腦回路氣笑了,“不錄節目就不能私底下一起玩兒啦?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就算你以后不再混娛樂圈了,我也會把你當朋友的啊……” “可……” 即使做好了坦白的打算,話都到嘴邊了,卻仿佛有著千鈞的重量,壓得他幾乎要無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