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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景物仿佛折疊起來的二維平面,突然,沈念的視線一暗,從刺眼的光墜入最深的黑暗。 —— 黑暗淡去,沈念這次有了準備,意識到自己還沒回到高鐵上,并沒有太過慌張。 耳邊的聲音有些發悶,沒有完全清晰,到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直沖鼻息,差點讓人當場吐出來。 沈念緩緩睜開眼睛,瞳孔驟然一縮,他竟然摔在了大片的血海尸體之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血的溫度,這些血還溫著,還沒有涼透。 皇宮東門口,長長的漢白玉的石階上,堆積無數的尸體,流出的血從石階上一層層的淌下來,滲入白玉石中,洇出鮮艷的紅色。 沈念這時才聽清楚,層層疊疊,如驚雷般的喊殺聲。 一波侍衛提著長木倉,從石階下面再度沖上來,為首一人頭盔已經掉了,發髻散亂,面上帶著飛濺的血跡,一手持槍,氣息不穩的沖在最前面。右肩上還扎著半枚斷掉的箭尾。 “太子殿下!”臺階上的廣場中,從人群里跌跌撞撞的鉆出一人,撲倒那人身前,一頭栽倒。 前朝的宦官總管,涕淚橫流的伏在地上,“先皇真的將皇位傳給了三殿下。你……” “滾開!”太子一腳踹開總管,劍光一揚,遙遙指著臺階上的一人,“是你!是你讓父王改了遺詔!沈念!是不是你!” 和石階下相對,宮門臺前,密密麻麻的圍著許多禁軍,把太子的那些殘兵部件堵在中間。 太子已然沒有翻盤的可能。 沈大人一襲雪色常服,衣服上卻是斑斑駁駁的染了不少血痕。手里抓著一把青鋒劍,順著劍刃,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 “殿下,放下兵器,臣可以求皇上留你一個全尸?!?/br> “你要殺我?!”太子眼睛一紅,歇斯底里的吼,“就算我輸了,我還是太子!我是他曦辰的親大哥!你敢殺我!” 宦官總管嗷了一聲,抖抖索索的又爬到沈大人腳邊,惶恐道:“大人,你答應過先皇,會放過太子他們的?!?/br> “大總管,先皇是說要臣放過他們,但是,臣沒有答應?!鄙虼笕藦澭銎鹂偣?,“如果今天這一仗調換過來,在下面的是曦辰,大總管以為太子會放過皇上和我么?” “沈念!是你妖言惑眾!離間我們兄弟!都是你,是你們沈家的禍!唔!”太子幾近癲狂,在萬千將士面前,發了瘋的亂喊亂叫。 “嗖——” 忽然,一支羽箭從皇宮的方向射出,穿過人群,一箭洞穿太子的喉嚨! 這人的喉嚨里發出“咕?!钡囊宦曧?,仰頭倒下。 在場的人頓時震住,全部人齊齊的望向箭射來的方向。 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就見曦辰穿著黑色勁裝,步履從容。每走一步,都散著冷漠和孤傲。 總管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喊:“殿下……” 他的聲音還沒傳出去,在他對面的沈大人將長劍一丟,在地上撞出“當”一聲的金屬聲。 跟著這人拂過衣擺,屈膝跪下,高聲喊道:“吾皇萬歲?!?/br> 這一句,猶如在荒蕪中的一點火星,剎那燎原。 東門前,玉石臺階上下的廣場中,“當當當”的棄械聲,眾人紛紛跪倒,跪在已經冷掉的血海上,高呼。 “吾皇萬歲?!?/br> 全場站著的,只剩下十六歲的那位少年天子。 少年移過目光,親自扶起沈大人,像他們初見時的那天。 少年喊他:“沈卿?!?/br> 第67章 番外二 這一次,沈念是被凍醒的。 沈念哆嗦了兩下,看到自己居然縮在城墻角下,滿天飄落著洋洋灑灑的大雪。 雖然雪花落不到他的身上,但如果他再不醒,大概真要被凍死了。 明明這個世界看不見他,可自己卻偏偏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五感,聽覺,視覺、嗅覺,觸覺……都有。 晨曦在大雪中也顯得不那么明顯,日光像被籠罩上了一層薄冰,感受不到半點的熱意。 兩扇笨重的城門徐徐打開,還沒到開城門的時間,又天寒地凍,沒有什么人往來城門。 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城門內緩緩步出,身后跟著七八個侍衛。 一人幫他打著傘,說:“皇上……這天太冷了,不如坐馬車去吧?” 曦辰帝裹著黑絨狐裘,瞇起眼睛,抬頭望向茫茫飛散的雪花,忍不住咳了幾下。 “也好?!?/br> 宦官忙給后面打了個手勢,一輛馬車篤篤走近。 曦辰帝想抬腿,愕然發現自己的關節不那么靈活了。 他到底是老了。 如落下的風雪,匆匆忙忙,從沈大人離世的那天算起,已經過了五十二年。 沈念一動不動的定在路旁,他第一次見到年老的簡曦辰。 縱然上了年紀,但舉手投足間,那身帝王的氣勢,當真已是融進了骨髓。 沈念記起來,這人小時候,自己曾經教過他,當皇帝嘛,不怒自威,站在那里,就得讓人心驚膽戰,不敢藏半點心思。 五十多年,少年終是長成了一代帝王。 也終是成了孤家寡人…… 沈念有些喘不過氣,心臟狠狠的抽痛著,眼前的曦辰帝,每個動作都如一把鈍鋸,一下一下在他的心上劃拉過。 曦辰帝上馬車的時候,落了雪的幾凳很濕很滑,這人沒踩穩,往前踉蹌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