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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康四年,夏末,太子殿下帶著他的平民妻主,回到九江郡。 傳說,太子贅妻乃驚才絕艷之輩,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她僅僅用了一月時間,讓九江郡平民重新開始種植莊稼。 謝瓊暖把九江郡所有受災的村落都走了一遍,對當地地方父母官,下達了一系列治理田地,開渠歪溝的措施。 最重要的是,她幫著九江郡遭受干旱的村子,找到了可利用的水源。 九江郡,幾乎所有村落的村民,暫時擺脫了沒有田地耕種的窘境。 謝女君說,災難面前無男女之分,所有人,她希望所有人,都須得努力耕種。因為冬天快到了,倘若地里的莊稼再沒有長出來,這年冬天,即使開倉賑災,很多人也會餓著肚子。 整個九江郡的農民們,在災難面前達到了空前的團結和統一。 往日那些守舊哥兒開始出門子,種地的種地,澆水的澆水。 百廢待興,可是只要有希望,即使再如何勞累。九江郡留下來貧苦的農民們,擼起袖子埋頭苦干。 這是他們土生土長的土地,只要能耕種,于他們就是命。 —— 瑞康四年,六月初八,帝后大婚。 上京幾乎所有的鋪子、宅院,俱都換上了大紅色的燈籠。帝后大婚,普天同慶。 此時一張由九江郡上奏的太子叛亂折子,在進入上京的官道上,被一黑衣人半道給劫了下來。 司醫,太醫院太醫丞王得思,揭下臉上的黑布面紗,看著手上的奏折,一張憨厚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 帝上大婚,大赦天下。大理寺的守衛,今日并不嚴密。 司匠如個燕子般,迅速的往大理寺飛去。 牢房內。 駱云嵐躺在干草上,頭上又多添了幾絲銀絲。 今日,帝上大婚,大理寺被放走了很多關押的犯人。 如今牢房空空蕩蕩,只留她一人,四周愈發陰冷。 駱云嵐扯著嘴角,倒也不覺冷,她悠閑的躺在干草上,手指掐算,似乎在等人。 已時一刻,牢獄外果然有了響動。 司醫穿著一身黑衣,向她走來。 她將手上剛剛截獲的折子交給駱云嵐,輕而易舉的打開牢獄的鐵環。 笑道:“這大理寺的防衛越來越不中用嘍!” “那位大婚,普天同慶。是以守衛放松了些,師妹行走間,當小心謹慎,不可懈怠?!?/br> 駱云嵐接過折子,斜晲了她一眼,叮囑道。 “師姐為人太過嚴謹,幾日不見,師姐在牢獄中又見憔悴,不若承運帶你逃出去……” “師妹!”駱云嵐側身,老態的眸子露出一抹的嚴肅的厲光,呵斥道。 司醫此生唯怕兩人,大師姐、小師弟。但凡這二人露出嚴肅的神情,她便只能唯命是從。 她心虛的覷了一眼駱云嵐,再沒有提方才的話茬,從懷里掏出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藥,塞到駱云嵐手中。 這才轉移話題道:“這地牢陰冷,濕氣重,以楚德帝的性子,雖找不到由頭處死師姐,卻也不會放您出了這牢獄,這藥丸您拿著,一日吃上一顆對身體有好處?!?/br> 駱云嵐臉上的神色軟了不少,心知司醫關心則亂。只是,她還不能走,倘若她此時逃出大理寺,依楚德帝生性多疑的性子,定是要查的,萬一注意到南方,殿下的動作,便有□□煩。 駱云嵐的視線,定在手中的折子上,緩聲問道:“這是九江郡來的折子?師妹可看了內容?” 司醫坐在牢房唯一鋪著干草的石階上,眸中滑過一抹擔憂,又極快的收斂,她沖著駱云嵐點頭,低聲道:“此乃九江郡上書殿下起兵的奏折,我在半道給劫了下來。所書內容,與三師弟前些時日飛鴿傳書的內容,別無二致?!?/br>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駱云嵐的神色,見她面上無絲毫詫異。 不由疑惑的問道:“師弟此番必是拿下九江,與朝廷正面碰上是早晚的事情,師姐為何讓承運截下奏折!” 駱云嵐嘆了口氣,他們同門四人,術業有專攻,二師妹與三師弟,平日思想最為簡單,不懂謀略。 “如今殿下雖拿下九江,可處境仍舊艱難。九江郡大災,依殿下性子,定是先救災、休養生息,得民心者得天下,殿下一定懂此中道理。倘若這關節口與朝廷軍碰上,西南大軍勝算不大,接連戰事,九江郡內又災民遍野,民不聊生……天時地利人和尚且沒有……如何能戰?” 駱云嵐扭頭,覷了一眼二師妹恍然大悟的神色,嘆道:“你我如今能做的是,再拖上一拖時間……” 司醫挑眉:“難!” — 卻說,上京紫禁城內,張燈結彩,祝蓮木著臉,跟在鳳楚生身后,拜天地,太廟祭祖、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這一通繁瑣的成親儀式結束后。 祝蓮才跟著宮人去了乾清宮,第一晚,按禮,她必須得和楚德帝行完周公之禮。 楚德帝并沒有在宮內,殿外守著一眾宮侍,空蕩蕩的大殿內,顯得異常幽靜。 祝蓮有些麻木,她的懷中揣著一個尖細的銀籫,倘若一會兒……她只能以死相逼了! 祝蓮盯著殿內搖曳的紅燭,整個人空前的焦慮,她不停的在宮殿內來回踱步,由于走得急迫,被寢殿內的紅漆木椅給絆住,直直的摔倒在乾清宮一側的博古架上,高高的博古架隨著祝蓮一并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