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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瓊暖把粥往他身前推了推,祝眀奕目光一錯不錯的定在,稀粥內名為“榨菜”的食物上,墨眸晦澀一片。 直到此刻,他才隱約察覺到,他這看似瘦小柔弱的妻主,有著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盡管心中疑云重重,祝眀奕并沒有立馬詢問,他在她殷殷的目光中,端起白粥,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祝眀奕用餐禮儀極為標準,他是個極其克制的人,所有的禮儀都得做到一絲不茍,并刻在骨子里。食不言寢不語,連吃飯的坐姿,都是背脊挺直。舉筷夾箸間皆是儀態。 謝瓊暖盯著他文雅的吃完稀飯,本欲接過碗筷,卻被他一個閃身給躲了過去,她臉色一垮,虎著臉眼疾手快的奪過碗筷,哄到:“明奕去床上休息,乖,不是想知道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嗎,一會兒等為妻洗完澡,去床上與你說……” 謝瓊暖語氣一頓,眼角余光瞟向他略顯飄忽的神色,這才想到方才自己所言似乎頗有些曖昧,謝瓊暖假咳了一聲,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傷勢……理應多躺在床上休息……” 鳳眀奕原本浮想聯翩的神色僵了一瞬,又恢復了往日的清俊冷冽。 盡管記憶恢復如初,他比以往愈發冷靜了些,但心頭旖思依然不可控的往外冒。 這與他恢不恢復記憶似乎沒有絲毫干系,他原是可以保持冷靜的,可是她卻非要說些曖昧的話來,說完倘若像別的女人那般直接掠奪也罷??伤鐐€沒事人兒一般,一臉懵懂…… 他師傅云霄子曾說過,女人,調,教好了,方能更貼合自己心意。 看來他可得改變改變策略,他家妻主,他得教著她變得孟浪些…… 謝瓊暖吶吶的解釋了好大一通,見她家夫郎神色恍惚,并不在意的樣子,這才松了口氣兒,她端起茶案上的碗筷,急匆匆的走出門。 卻不知身后的人,盯著她的背影,黑紫色的瞳眸帶著幾分尚沒有平息的灼熱。 鳳眀奕并沒有乖乖去床上躺著,他的傷口雖看起來嚇人,卻不知她給他用了什么膏藥,抹上去之后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疼痛,活動自如,仿若沒事人一般。 他沒時間臥床休息,前些時日,范寒苑每每看見他,神色,欲言又止。 他如今恢復記憶,如何猜不出她未盡之語,西南大軍定是遇到困難。否則她不會……如此焦急。 作為一軍統帥,他得盡快出去,解決困難。 然而在這之前,他更想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她說這是她的家,他想知道“家”于她是什么?她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東西,倘若錯過了今日,不知何時才能再有機會詢問。 祝眀奕坐在她稱之為“沙發”的杌子上,從竹籃中拿了個蘋果,手指頂著蘋果來回轉動。 這是他思考問題時,慣常的小動作。他尤記得他六歲那年,師傅云霄子潛在暗處,每晚教導他武藝的場景。 師傅說:“什么時候,你能一邊手指頂著蘋果,一邊與為師過招,只需在我手中過得十招,你便可不用每晚前來?!?/br> 他當年年紀尚幼,每晚被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擼來擼去,再不能睡上一個安生覺。初始的時候他百般反抗,可是越反抗越要挨揍。后來他學乖了,只想著趕緊把這絕世武功學會,到時候把這個老匹婦揍趴下。 轉蘋果便是從那個時候學會的,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在做事兒,他都會轉著個蘋果,以此來鍛煉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 他師傅說他繼承了他祖爺爺的聰明才智,從小天資聰穎,學習能力極強,往后必有大才。 后來他果真如師傅所說,一手轉蘋果,一手持劍,把師傅給擊敗倒于地上。 只是那時他已漸漸知事兒,明辨是非,再沒有揍師傅的想法。 師傅于他亦母非母,恩德感同再造。無人知道,師傅偷偷傳授給他的,是什么樣的稀世珍寶。除了經史典籍、內功武藝。還有治世之書、強兵之策。其中很多書籍孤本,外界包括大內書庫里也沒有留存過。 師傅卻一股腦兒的交給他,交代他全部背熟,那個時候他不懂這些無用冗雜的東西有何用,后來他年歲漸長,方知,幼年時候背過的書籍,到底能帶來什么…… 謝瓊暖收拾好碗筷回屋的時候,祝眀奕正在轉蘋果,他的手指修長,蘋果頂在指尖之上,明明應是搖搖欲墜,卻不知為何,蘋果仿佛吸附在他的指尖之上,如何也掉不下來。 謝瓊暖拿起茶幾上放著的紙巾,一邊慢條斯理的擦干凈手上的水珠。 一邊側頭看他,沒好氣的說道:“太子殿下,可以靠雜耍為生了?雜耍之高超,在下佩服。只是轉動蘋果,不僅胳膊要用力,整個身體也要使力,你自個兒傷勢,自個兒心里沒數,讓你去床上躺著,為何不去?” 謝瓊暖上前兩步,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之上,她俯下身,慢慢的壓下來,琉璃色的杏眸泛著絲鳳眀奕往日沒有見過的危險。 她的唇停頓在他兩片薄唇之前,眼看著,只有一寸的距離便貼合了上去,鳳眀奕呼吸不由一窒,薄唇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了傾。 謝瓊暖卻并不如他的意,她的唇擦過他的唇角,呵氣如蘭:“嗯?眀奕是想讓為妻陪著你一起去床上躺著?” 祝眀奕感覺自己的身子可恥的軟了幾分,心口頓生的灼熱如何也沒辦法消散,方才還想著如何跳教眼前女人的想法,此刻一絲一毫都想不出來,他甚至想閉上眼睛,聽之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