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謝瓊暖有些苦逼的抹了把臉,她看著門外欲哭無淚。她……她還是個寶寶。 -- 祝明奕在灶房鼓搗了半個時辰,待做好早膳,謝瓊暖才收拾好自己,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她一向不怎么會束發,在房內鼓搗了好半晌,也沒能把一頭青絲規整起來。 本就沒個有什么耐性的某懶人,想著在自己家里,便披散著頭發走了出來。 今日謝瓊暖換了身新衣,月白色襦裙,外罩著一件夾襖。 她走進灶房時,萬千青絲隨著她緩緩走來,隨風飄揚,儀態綽約。 祝明奕端著碗筷的手,便頓在半空。 他墨色的眸子微暗,眼前的女子,黑發白衣,她立在灶房門口,屋外的雪花飄飄灑灑,肩頭偶爾落上一片,襯得她整個人愈發素雅如玉。 祝明奕忽然想起,年前看到的一首詩: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這樣的美貌的她,讓他忽兒生出一絲愧疚。 祝蓮那封信里有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榮華富貴、珍饈百味,才應該是她應有的生活。 然而他卻給不起…… 他看了眼周圍簡陋的小木桌上,稀粥、薄餅。墨眸生出一抹難堪。 他的贅妻,他卻給不起配得上她的朱門綠墻、仆侍成群,他愧對她。她那樣的人物。本該鮮衣怒馬,卻跟著他過上了這等常油鹽醬醋茶的生活。 謝瓊暖并沒有注意到祝明奕的失神,她的目光定在桌上的早膳上,吞了吞口水。 方桌上的早餐雖然單調,卻極合謝瓊暖的胃口。 一碗稀粥,一碟前些時日她教祝明奕腌制的酸蘿卜。蘿卜酸脆可口。搭配稀粥,最是爽口。 另一個盤內盛著幾張薄餅,薄餅上淋有雞蛋,用豬油在鍋里煎,成形的雞蛋薄餅,極脆噴香,若覺得膩口,再喝上一碗稀粥,堪稱完美。 謝瓊暖拿起桌邊的小碗,給他二人分別盛上一碗稀粥,這才發覺祝明奕站在原地沒了動作。 “明奕,快過來吃飯。天氣冷,再不吃,一會兒這些吃食兒放涼可就不好了?!?/br> 祝明奕低頭收斂住臉上晦澀的神情,低低的嗯了一聲,從墻角搬來一個木凳,坐在她的正對面。 兩人吃飯俱都不喜歡說話,祝明奕坐在她的對面,看了她好一會兒。眼前的女子垂著頭,兩頰鼓鼓囊囊,雖用著粗茶淡飯,臉上卻露出一副饗足的表情來,仿佛她手里的吃食兒是這世界珍饈百味一般。 祝明奕被她貓一般琉璃靈動的杏眸,給驅散了心底無端生出來的自責。 她不嫌棄……從沒有嫌棄過他貧窮。 得此妻主,他該高興才是。 --- 由于天冷,兩人在灶房里吃完早飯,洗完碗,便回到正堂。 正堂內,今早謝瓊暖起床升起來的炭火,已經燃燒的很旺。 謝瓊暖牽著祝明奕的手,走了進去,兩人剛剛站定。 院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敲門的聲音有些急促,一下一下,仿佛要把門敲破一般。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兩分疑惑。 天寒地凍,外面又下著小雪,鄉間小道打滑,誰會無事兒這個時候,到嶗山腳下上門叨擾。 祝明奕剛要走出去開門,卻被謝瓊暖一把按在杌子上。 她沖他搖搖頭,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喙:“明奕,我去?!?/br> 祝明奕墨色的眸子滑過一抹擔憂,卻看見小妻主已經松開他的手,徑直跨出門檻。 他笑了笑,看著炭火崩裂發出霹靂啪的火光,運起內力,偷偷的聽著屋外的響動。 屋外的天兒極冷,三九寒天說的便是最近幾日的天氣。謝瓊暖搓著手打開門,鼻頭泛紅,呵出的氣凝成團團白霧。 門外站著位中年女人,瞧著甚是眼生。她身上披著一件墨綠色大氅,腳下是一雙極其精致的長靴。 她長相并不出挑,身量卻是與謝瓊暖一般高,眼睛鼻子俱是普通,臉頰上有一刀傷,刀傷長約3寸,從她濃眉處一直延伸至下頜,乍一眼看來很是嚇人。 謝瓊暖倚在門上,抬眸看她:“閣下找誰?” 范寒苑有些發愣,格老娘的,她似乎看見一個仙子。 眼前的人膚如凝脂,眸若秋水,眉若彎月,唇似點櫻。她一身粗布白裳,站在這冰天雪地里,飄飄若仙。 范寒苑的眼睛看的有些發直,正暗自思量著,這大鳳朝何時有了這等人物,頭頂卻傳來她慵懶的詢問。 范寒苑渾身一震,她自問征戰沙場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即便是美哥兒,美女,三年前她那尚未抄沒的宅院里,也是數不勝數。 可是眼前的女人卻不同,她的容貌之勝,萬物在她面前似乎都得失了顏色。 是以方才她獨自看的失了儀態。 范寒苑抿了抿唇,眼神落在她青絲垂落的肩頭,她有些挑刺的撇撇嘴,眸中滑過一抹惋惜。 美人美則美矣,可也是位莊戶人家??纯催@披頭散發的模樣,很是沒有規矩。這若是放到世家里,指不定被勛貴世族傳成紈绔女。 范寒苑收斂起臉上恍惚的神色,這才一本正經的垂首行禮:“女君這廂有禮,在下今日上門叨擾,是想尋上一人,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