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周致寧能怎么辦?有什么辦法?然后又cao著一口流利的倫敦學派英倫腔,字正腔圓的教許斯航英文,許斯航有氣無力念,念一遍啃一口,把周致寧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周致寧承的是他祖奶奶家的產業,他是第三子,周政委已經退居二線,母親早年就是文工團的,后來進了軍藝,一門心思就在藝術上了,周致寧是常年見不到他mama的,他母親常年就是跟著團去演出,老了之后就不愛跑了,拉著票友們偶爾去聽聽戲。 二哥從軍,大姐從政,他從商,一家人的發展,父母從來不干涉。周致寧憑著自己的學歷才干進的公司,一路穩扎穩打,也沒有中勾心斗角的排擠。 那個時候周致寧正意氣風發,二十三四的年齡,工作了一兩年就換了一輛保時捷,天天開著來接許斯航,許斯航總覺得油費都要耗忒多錢,走路乘公交多好,低碳環保,周致寧笑罵他,大冬天的奔著感冒這條路一去不返,車里好歹有空調不是?許斯航袖子一攏,里面揣著暖手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不過等到來了春,周致寧回回來看許斯航都是乘公交來的,跟著許斯航到處遛彎,許斯航眼睛都笑成小狐貍眼,找不見縫兒了。 周致寧中午在霍老太太這兒陪著一桌子人喝了點兒酒,叫的秦叔過來開的車。周致寧仰躺在副駕駛上,閉著眼,沒有發現旁邊的熾熱的眼光。 周致寧揉揉眉心,老太太在家里好生坐著了,他才出了老宅門。 不是一家人卻偏偏面面俱到不出差錯,時時侍奉,事事在意。分明是別家的老祖宗,自己卻前前后后打點周到,好像他已是許霍家子孫,總之外人沒有時間深究,也無閑心思深究,到底也就是這樣。 他長吁一口氣,抬頭看看天,緊緊閉上眼。 秦叔看致寧有些難受的樣子,體貼的為他把窗戶打了些下來。 大雪后的空氣很清新。 他低下頭,扯扯嘴角,自嘲一笑,這樣的生活自己過了五年,也該習慣了吧。秦叔把車停在巷子口,走幾步也不太遠,但是他出門又要講風度,惆悵完了終于曉得了冷。趕緊幾步跑到車里面坐著,暖氣極足。不出意料旁邊坐著秦嫂,今天大年三十,按理說是都放假的,秦叔在周家當了十幾年管家,跟周致寧親人似的,不放心他每年除夕總是接送致寧回家了才肯回家。秦嫂又擔心秦叔,雪天總是兩人相伴出行,兩人日子平淡如水,周致寧看在眼里也是真的美慕。 一上車秦嫂就把保溫杯遞了過來,低頭瞅瞅,姜汁還冒著熱氣?!疤鞖饫?,快點喝了,驅驅寒“嬸嬸,我還沒那么嬌氣呢!這才幾步路啊身體越凍越結實!”“一天到晚得多注意身子,多少人就是這么幾步路凍壞的?老秦出門就念叨你又沒穿多少,家里有就順便跟你帶了,免得落下什么病”秦嬸嗔怪著致寧。 這幾十年來秦家叔叔嬸嬸對自己是真的沒得說,當著自己孩子疼的,致寧早就在骨子里把他們當做了自己人,二人相互扶持到如今,走過的路也坎坷,自己打小一受氣就跑到秦嬸哪兒求安慰,早就熟稔像一家人。 致寧回的是城西的大院,還沒進門就能瞅見幾棟西式復合小洋樓,住著的都是群四五十歲的老大爺,再往上走還有七八十歲八九十歲的古稀杖朝耄耋之年的祖宗們,當然像霍老太這樣住慣了老房子沒與兒孫住一起的自然還是少之又少。 周家住在最西面,周太慈善,把屋前空地上倒是打理的精致,圍了一個小花圃仔細種了些茉莉紅玫之類,沿著家門口的鵝卵石路旁又栽了幾棵金錢桔樹,倒是別具一格,熟了想吃隨便摘就是,多方便。 碎雪壓在小樹枝上憑空添了幾分可愛,周致寧看著看著越看越樂,踏著小碎步去見自個兒老爹老媽。 要說這大院兒啊,啥都好,風景好,人也好,個個父輩都是人才,可它也壞呀,你看看,子孫輩大抵是沒承到這團圓運咯,七零八散的,出國的出國,玩資本的玩資本,出海的出海。嚯,一個大院里的玩伴竟少了大半去了,看看這瑞雪兆豐年里,還有老頭挑著鳥籠逗鸚鵡,你瞧著,這又是好是壞呢? 要周致寧說,他說不出。 第13章 與世無爭 走進一看,原來是院東的爺爺遛彎兒來院西啦,致寧趕緊低頭乖乖的打了聲招呼,老頭子竟也不像個怕冷的,大冷的天雖穿著短棉襖棉褲,連圍巾手套都沒帶,致寧看著都冷的一個哆嗦,老爺子朝著他點點頭,銀發往后齊溜溜的梳著,小眼睛時不時往身后哆嗦的致寧身上瞄,口里也不停歇,“想當年與宗保結為姻眷 破天門保住了宋室江山!”手里比劃著,鸚鵡學舌,也是一個不怕冷的。 仔細一聽,喲!老爺子唱的可不是《穆桂英掛帥》呢嗎,周致寧忍不住感嘆一聲老當益壯,漸漸的,老爺子的聲音在風雪撲朔中聽的不太真切,致寧緊了緊身上的風衣。 按道理來說,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打小兒在一起玩的幾個都是要聚在一起吃頓飯的,穆澤澤他哥穆蔣林也踏著新年的鐘聲回來了,周致寧和林舒揚已經到了,舒瑤巴巴兒的坐在她哥旁邊喝著橙汁兒,幾戶人家里也真是奇了怪,偏就這么一個姑娘, 還是最小的meimei,打出生起就被一群人寵著慣著,但單說這群人里面她最怕的是穆澤澤他哥,穆蔣林,基本上算這里面最大的了,一身戎裝還沒脫下來,分明翹著二郎腿卻也顯得嚴肅,但是那張硬漢臉,讓舒瑤忍不住多瞥了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