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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你讓你知難而退,也是為了讓你早點自己滾蛋,省的到時候傷的更深?!?/br> 我不置可否,靜靜地聽著。 “我其實從小到大是個很隨性的人,可能因為我媽也不太愛管我,我爸想管不知道怎么管,只要我不犯錯,就都由著我去了,所以我想進公司就進公司,不想玩了就出來……這也是我以后和你說的,我爸總覺得我沒有長大的原因?!?/br> “他覺得我還沒擁有一個成熟男人的責任感,不能為自己曾經幼稚的言行負責?!?/br> 衛鴻信苦笑了一下:“我被他說服你知道嗎,回想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確實好像沒有什么是我負責到底的。很多東西我覺得嫌麻煩,就都不愛做了,然后把他們拋到腦后,再沒碰過?!?/br> “我爸說,‘如果你對耿嘉友這樣,怎么辦,有想過嗎?他是一個已經在感情里受過傷的人,如果再被你傷害一次,你忍心嗎?’” “我忍心嗎?我當然不忍心?!毙l鴻信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悶,“想到你會受傷,我就爆炸難過?!?/br> “所以耿嘉友,前兩天我很害怕,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說……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傷害你?!?/br> 衛鴻信在小聲說著他的苦惱,聽起來似乎要將我推遠,可對于我來說,卻像是甜蜜的情話。 感情里患得患失才是常態,哪有人那么堅定,能一眼愛到老。 “鴻信?!蔽冶ё∷p聲道,“不要太焦急于未來的事情?!?/br> 我安慰他:“你知道嗎,你爸說錯了,你不是沒有責任感。在你會苦惱會不會傷害我的時候,就是你的責任感在閃閃發亮的時候?!?/br> 衛鴻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閃閃發亮……這個形容詞好奇怪啊?!?/br> “不覺得很形象嗎?” “還成?!?/br> 衛鴻信在我懷里換了個姿勢:“其實這都是今天宴會遇到你前發生的事情了,今天宴會上,你站在我前面,糊了那個導演一臉蛋糕的那一刻,我就有答案了?!?/br> “嗯,什么答案?” 我雖然這么問,可我已經知道了。 以前和張謙說話,碰到這種類型的問題,我都是屏住呼吸站在那里,仿佛等待審判。 可和衛鴻信,我從來都知道結果。 他“吧唧”親了我一口:“嘿嘿嘿,不告訴你。我要先去找我爸說?!?/br> 他折騰著從我懷里起身,從車里出來,靠在門邊笑道:“耿嘉友,等我凱旋!” 我靠在椅背上笑道:“好?!?/br> 相由心生,相由心生。 衛鴻信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所以最開始認識衛鴻信,我都以為他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和沉悶且枯燥的張謙仿佛毫不相同的兩個個體,除了“人”這個生物物種以外,毫無共通之處。 他靠在車門旁沖我笑的時候,也像極了鄰居家那個懂事乖巧的孩子,滿臉春光明媚,天真無邪。 所以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沒有把他再保護的好一點。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開車瘋一般的闖過無數紅燈,以至于我來不及停進停車場,隨便放在了路邊,就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樓。 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里,衛鴻信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 房內的護士朝我恭敬道:“先生您好,衛先生已經接受了移植前測試,已經可以準備移植了,因為移植手術必須有家人簽字,衛先生堅持自行同意,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是我們還是不太放心,所以給您打了電話,您是他通訊錄里備注的愛人,所以……” 我已經聽不見護士在說什么了,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病床前,床上的衛鴻信艱難地睜開眼看著我。 他的懷里,抱著一件風衣。 是那天我去找他時,留給他的那一件。 “是麻藥打多了所以產生幻覺了嗎……”他聲音很虛弱,但語氣很可愛:“耿嘉友的衣服,為什么變成了耿嘉友?” “不?!蔽胰套I,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就是耿嘉友?!?/br> 我陪過張謙,所以太清楚這個手術了。 所謂移植前測試,其實就是疼痛測試。因為這個手術實在是太痛了,太痛了,而他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如果你無法接受這個疼痛度,最好提前就走人。 我問他:“疼嗎?” “還好……”他聲音沙啞,但還在用力微笑:“耿嘉友,我想做這個手術,讓我做好不好?我已經接受過測試啦,我忍得住的?!?/br> “告訴我理由,為什么要做?” 衛鴻信低聲笑道:“因為勇士打大BOSS的時候,用的技能大BOSS都扛下了,勇士用盡辦法大BOSS還是沒有被打倒。所以勇士決定放大大大大招了!” 他艱難地伸出手來,軟軟地握住我的手:“雖然我一直覺得男人生孩子怪怪的,但是一想到是給耿嘉友生,好像還是挺期待的?!?/br> 衛鴻信在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責任心,證明自己足夠愛我。 就像當時我遇到他的第一天晚上,他跑去酒吧,證明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 同樣的,幼稚。 又讓人心疼。 因為太心疼,所以我落在他面頰上的吻,很輕。 “勇士不只有一個,不要忘了,勇士是可以組隊的?!蔽逸p聲道,“第一位勇士的技能用完了,該第二位勇士上場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