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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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渺不動聲色,溫和地解釋了句:“粥里有根頭發?!?/br> 當天中午,她飛到拍攝地,約見了顧遠和他的經紀人。 她一幅資本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姿態,把話說得很難聽。 “這事兒本來也是顧先生的私事,我無權干涉,但之前啟動會上我就說過,拍攝期間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對影片有負面影響的新聞?!?/br> “所以煩請顧先生,下次再怎么饑渴難耐也都忍一忍,攪黃了電影,大家都沒錢賺,對你對我都不好?!?/br> 顧遠也正為這事頭疼不已,鬼知道那晚他洗澡洗得好好的,那個女人突然來敲他的門,趁他沒穿嚴實各種撩撥糾纏,他還被嚇得不輕呢。 要不是兩家公司有捆綁合作,怕鬧大了都不好看,他當晚就要報警告那女的xsao擾了。 公司那邊不作為,已經讓他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又無緣無故被這個嬌小姐數落一頓。 他當即炸了毛,從沙發上跳起來企圖跟許渺理論。他這個爆脾氣,經紀人不是第一天帶他,自然知道,手疾眼快攔住他,說了許多好話,各種保證,然后強行把罵罵咧咧的人拖走。 一出來,沒人管了,顧遠原地開罵:“什么玩意兒,她以為她是誰?別說我和人沒什么,就算是有什么,她管得著?” “管不著?!?/br> 經紀人笑呵呵點頭,隨即道:“但你別忘了她是資方爸爸,她不高興,隨時可以把咱們踢出局,你還想不想轉型了?” “……” 顧遠不甘地動動唇,到底還是沒按住脾氣:“我是想轉型,但你看看這位,我原以為她整天一幅盛氣凌人擺張臭臉的樣子,頂多算性格不夠可愛,可我現在發現,她從頭到腳,從智商到情商,都她媽沒有可取之處,要我卑躬屈膝給她捧腳,對不起,我做不到?!?/br> “那你要怎樣?” 身后辦公室的門不知什么時候打開了,許渺抱肩靠在門口,不露喜怒地看著他:“這個電影,你不想演了是嗎?” 知道被聽到的那一刻,經紀人整個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萬分懊惱自己沒有攔著點顧遠,還沒離開人家地界就任他信口開河。 “怎么可能呢,許總許總,您別聽我們顧遠瞎扯,他這人嘴笨,不會說話,您息怒?!?/br> 經紀人點頭哈腰過來賠禮道歉,回頭又去拉顧遠。 顧遠身量修長,站得筆直,眼神無畏無懼地和許渺對視。 “無所謂?!?/br> 他渾不在意的說。 經紀人聒噪的聲音漸漸飄遠,許渺唇線拉直,到此刻才忽然想起來問自己,她過來干嘛? 這個項目即使賺錢她都看不上。 男藝人和女藝人的私生活更是和她隔著十萬八千里的毫不相關。 那她來干嘛? 從看到新聞到飛機落地,她只用了幾個小時。用幾個小時,氣急敗壞地過來和這人吵了一架。 許渺覺得自己有病。 她在這邊待了一個星期,頭一次氣度過人,沒有計較顧遠那次的出言不遜。 顧遠向來也是個憨厚直率的性子,本就是他背后說人,人家姑娘聽了都沒計較,他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之后許渺去過幾次片場,每次去,給所有人都帶了吃的喝的,包括顧遠那份,精致有心,豪氣闊綽,顧遠越發覺得自己小家子氣。 再后來,他們見面會簡單的打招呼,從針鋒相對慢慢成為點頭之交。 許渺花了一筆錢,讓人從那女藝人的口中騙出那晚去找顧遠的真實目的。 那是一段兩人交談的錄音,女藝人不知道被人暗算,和盤托出:“還不是為了炒作,你知道《泣血長安》在籌拍,張大導演親自cao刀的鴻篇巨制,聽說他有意接洽顧遠,想讓他演男主角,你說我要是和他真炒熱了,說不定也有我的戲呢?” “本來嘛,也就是想進去待一會兒,造成睡了的假象就好,誰知道我一進去,他剛洗完澡,就穿了件浴袍,那身材,嘖嘖……” 套話的人跟著暗昧不清的笑,最后試探:“所以…你們真睡了?” “我倒是想呢!” 女人遺憾又不甘地咂咂嘴:“可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抱著電話就要打110,我還能再待下去嗎?” 許渺聽完,把錄音甩給了一家狗仔工作室,又給了一筆錢,沒幾天,圈內頗具影響力的狗仔大v就發了這條音頻,頃刻間,直沖熱搜第一。 同時一起上熱搜的,還有‘顧遠的身材’這個話題。 事情峰回路轉,顧遠等于躺贏,粉絲猛漲,話題熱度不降,一時風頭無兩。 然而,許渺做完這件事,卻沒了享受成果的心思。 許燃從國外回來,與爺爺大吵了一架,鬧到了要脫離許氏的地步。 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從父母在她十二歲那年離世,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幫傭就只有她和許燃。 很長的一段歲月里,她和許燃猶如兩只互相取暖的貓,她總把弟弟緊緊護在懷里,像個小母親,更像個小戰士。 許燃從前很依賴她,走到哪里都離不開她。 但她終沒想過,有一天,她最疼愛的小貓,會那么痛苦的問她:“許渺,你覺得你自己在活著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受傷的困獸,眼里滿是絕望的哀戚:“許渺,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你就讓我走吧?!?/br> 于是她松了手,看著許燃在黑夜離開。 她獨自一人,開了房間,喝得酩酊大醉之后,放肆嚎啕大哭。 顧遠的電話打進來,她意識開始渙散,接了電話,卻怎么也止不住哭泣的聲音。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他的聲音關切又緊張,那一刻,許渺聽到這種情緒,發覺心里會好受很多。 她掛了電話,給顧遠發了條信息,很簡單的幾個字:【景添酒店,2013】很快,他在外面敲門。 許渺開了門,眼睛通紅地看著他。顧遠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在一團陰影里。 他們都沒說話,顧遠胸口輕微起伏,仿佛跑過一段路,許渺微微側身,讓他進來。 好半晌,他才說:“我是來謝謝你的,我才知道,那個錄音是你弄的?!?/br> 許渺依舊無言,無甚興趣地坐到地毯上,撈起旁邊的一瓶酒,遞到他面前。 顧遠睨了一眼她沒穿鞋的腳,也跟著緩緩坐下,柔聲細語的問:“你怎么不穿鞋,冷不冷?” 冷不冷? 好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問她。 她一直是那個被需要的人,從前許燃需要她,后來盛行需要她,似乎她都沒想過自己需要什么。 “冷啊,怎么會不冷?!?/br> 她忽然紅了眼圈,頭一次那么委屈巴巴的跟一個人說話。 她說:“顧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你是第一個抱我的人?!?/br> 你是第一個那么溫柔,那么小心翼翼抱著我,對我說‘辛苦了,要加油’的人。 顧遠愣在那里,看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幽深。 許渺笑了下,指尖點了下他的鼻子:“你喜歡我,對不對?” 這個男人太單純,太好懂了,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以為每次見到她沒個好臉色,別人就不會發現。 幼稚得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孩。 許渺不想騙這么純粹的人,她老老實實的交代:“可我不會談戀愛,也不會喜歡任何人,我做不了主,婚姻和喜歡一個人,都不能?!?/br> “可你會冷,不是嗎?” 顧遠臉上依舊沒表情,眼神依舊很深。 這個問題,許渺想了一秒,最終不得不承認:“是,我會冷?!?/br> 那一刻,她仿佛被顧遠點撥透了,忽然很想抓住些什么。 她也是個人啊,應該會哭會笑,怕痛怕冷有血有rou的人。 如果,真有那樣一個人,在她笑的時候抱抱她,哭的時候哄哄她,冷的時候再來暖暖她,那就真的太好了…… 撲向顧遠,吻住他的一瞬間,她慶幸自己喝了很多酒,可以肆意妄為之后,再有諸多借口。 她也喜歡顧遠,一直不愿面對,卻始終清晰的知道。 其實也考慮了很久,還是想擁有這么瘋狂的一晚,去觸碰內心最真實美好的自己,以后年年歲歲,再黯淡無邊,她也有所珍藏。 可明令禁止的界限,一旦沖破,愛/欲就像引泄奔赴的山洪,再去阻攔,為時已晚。 許渺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他和顧遠飛到國外,在無人認識的街頭牽手,毫無顧忌地接吻,然后在一個個喘不過氣來的夜晚,被他折騰到哭。 最動情的時候,顧遠說:“許渺,這才是真正的你,溫暖,鮮活,又美麗?!?/br> “我不想放你回去,怕你再做那個提線木偶,冰冷的瓷娃娃,我看到會心疼?!?/br> 可顧遠的心疼不值錢,比不過一張財務報表,比不過盛行,甚至比不過爺爺一句“你在哪兒?!?/br> 爺爺問的當天,她扔下顧遠獨自回來。 走的時候,連頭都不敢回。 她知道自己一切的行蹤爺爺都知道,所以當他問的時候,她沒有隱瞞:“他是個藝人?!?/br> “玩玩可以,當真不行?!睜敔敳皇巧塘?,是命令。 許渺低頭沉默了好久,最后還是懦弱地點了點頭。 顧遠后來來找過她一次,不死心地追問:“許渺,我們這樣一次又一次算什么?” 溫暖鮮活的許渺已經變回了瓷娃娃,冷冰冰的回答:“你就當我們都在玩兒,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用?!?/br>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隨時停止這段關系,我會彌補你想要的?!?/br> 話音未落,他嗤笑出聲,之后卻是漫長無盡的沉默。 “許渺,我這人不聰明,還特別好騙,但你也不能……這么欺負我!” 足足有兩個多月,顧遠再沒出現過,電話,微信,都不曾傳來只字片語。 很快,許渺又被忙碌紛亂的節奏所淹沒,她一旦忙起來,通常很多事情都記不得。等自己再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來例假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她還在醫院等驗孕報告,確定自己懷孕的那一刻,許久沒有消息的顧遠終于發了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