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白玉純粹是好意,然而這話聽進在屋外人的耳中,便顯得刺耳了下,讓人覺得她只是怕自己的情郎被別的女人搶走,才故意攛掇他把人送走。 屋外的人手不禁握緊,隱在暗處的臉仿佛有著一層恨意,似是怕聽到男人同意的話,她轉身離去,腳步有些許匆忙。 次日,天剛蒙蒙亮,白玉便睜開了眼睛,從溫暖的被窩爬了起來。 白玉昨夜沒有留宿在沈墨那里,因為今日是她正式跟著桑落學武的日子。 所以她一早便起來做準備了。 朝陽剛升起,小蕖打著哈欠,揉著困眼,進到白玉的臥室,發現人已經不在了,打開窗一看,見人在庭院中練劍。 只見她穿著一身湖綠色窄袖緊身衫裙,烏黑濃密的秀發高高束起,插支玉簪,整個人有股說不出的英姿勃勃,無了往日的柔若無骨之姿。 劍在她手中,如游龍般,氣勢凌人。 小蕖看入了迷,小手不停地鼓著掌。 沒多久,紅雪也起來了,見小蕖正趴在窗臺上,便好奇地走過去看,見是白玉在底下練劍,她是見過白玉舞劍的,已沒多大新奇感,看了會兒,便徑自去洗漱梳頭了,待梳妝完畢,下到樓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白玉剛撇了劍,將袖子挽得高高的,今日天氣比昨日還冷,白玉練劍出了一身薄汗,此刻只覺得熱,倒不覺得冷。 白玉徑自去水井旁汲了涼水洗臉。 紅雪在旁,見狀不禁蹙眉道:“你剛練完劍,出了一身汗,洗冷水容易著涼的?!?/br> “無妨?!卑子裎⑿Φ?,拿起帕子拭了把臉,她臉上未擦脂粉,卻依舊光彩照人。 擦完臉,白玉抬頭看了眼高高升起的太陽,蹙了黛眉,嘴里嘟噥了句:“怎么還不來……” “白玉,桑落公子不是說今日一早便來么?”紅雪也看了眼天色,這時候不早了。 紅雪總覺得那桑落公子人不大靠譜。 “是啊,這人真是說話不算數?!卑子袷植嬷w腰,有些不悅道。 白玉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疏疏懶懶的聲音,“我不就是遲了半柱香的時間么?” 白玉紅雪兩人同時回頭,見桑落悠悠走來,依舊是一襲紅衣。 這人似乎很喜歡紅色。白玉和紅雪皆暗暗的想。 及走近些,只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此刻黯淡無光,眼底下還泛著青色。 這人昨夜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不過白玉一點都不好奇他的私事,白玉粲然一笑,一改方才對他的抱怨之色,道:“桑落,我們今天先學什么?” “叫師傅,直呼其名多沒禮貌?!鄙B淠抗饪粗?,桃花眼一揚,態度散漫道,“急什么急,我還沒吃早飯,你想餓死你師傅么?有沒有吃的?” 白玉早知道此人一出口準得噎死人,她早已經習以為常,此刻也不生氣,笑盈盈地讓小蕖去準備早膳。 昨夜白玉向沈墨保證,不會隨意讓桑落進到她的閣樓中,除了必要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和桑落多說一句話。 不過才過了一個夜晚,白玉似乎就忘了向沈墨保證過的事。 外邊有些冷,早膳便擺在閣樓的客廳中,白玉紅雪也沒有吃飯,索性和桑落一起吃了。 桑落容貌生得比女人美,看起來也挺斯文的,吃相卻十分的大老爺們兒,沒一刻桌上便風卷殘云了,除了白玉面前的一盤她愛吃的小豆沙包兒。 白玉只當他懶得伸手夠,才放過了她的豆沙包兒,白玉怕紅雪沒吃飽,拿起一個豆沙包兒遞給她。 紅雪接過沒吃,只是驚奇地看著桑落,不由好奇地問道:“桑落公子,你這是幾日沒吃飯了?” 桑落公子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上,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兒,聽聞紅雪的話,伸出一根食指,漫不經心地笑道:“大概一天一夜吧?!?/br> 紅雪驚道:“桑落公子是沒錢吃飯么?”看他平日里穿著也挺氣派的,不像窮得吃不起飯的人。紅雪話剛出口就后悔了,她這話好像在瞧不起人,可她真沒這意思,紅雪有些難為情,正要開口解釋。桑落卻落落大方地開口道:“是舍不得花?!鄙B湟惶裘?,語氣似真似假,又透著一點不正經,“錢都攢著娶媳婦兒呢?!闭f話間,眼神若有似無地往白玉那瞥去。 白玉也剛好看向他,注意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奇異之色,心莫名地狂跳了下,總覺得他看她那一眼怪怪的,然而又說不出哪里怪。 白玉手拿起豆包兒不緊不慢地吃了口,又抬眸看了桑落一眼,突然說了句:“桑落,不知為何,我看著你,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br> 桑落神色滯了下,隨即臉上掛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桃花眼微瞇看向白玉,“你這句話老子都聽膩了?!?/br> 白玉迷惑地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話中含義。 桑落一撥額前長發,瞇著眼笑道:“我這么英俊,多少姑娘對我懷著非分之想,企圖用這句話來勾引我。你是想說你我上輩子有緣么?” 白玉唇角一抽,呸了聲,“少自作多情?!比欢氲剿讲诺某韵嗪妥?,又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白玉不禁又追問道:“喂,你是卞州清桐縣人氏?” 桑落啞然,在白玉炯炯的目光中,他突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等我睡一會兒?!币暰€瞥到一旁的西施小榻上,眼神一亮,“一個時辰后叫醒我?!?/br> 白玉還沒來得及回話,他人已經風也似地,躺到了那張小榻上,沒片刻便夢會周公去了。 白玉看著那蜷縮在小榻上的大男人,差點沒翻白眼,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么的? 第115章 你要謀殺親夫么? 午時,沈墨自衙門回來,還未換下官袍,便徑往后院而去,聽林立說,這會兒那女人正在跟著那桑落練武。 也不知道是怎么練的,沈墨步伐不禁加快些許。 聽林立說,那女人還請他上閣樓坐了,沈墨心里有些不悅,這女人昨夜才與他保證過,絕對不隨便讓那男人上閣樓,話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沈墨過走廊拐角時,迎面撞見了程慧儀,看到他,程慧儀臉上立即升起一抹欣喜之色,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微低垂了頭。 沈墨看向她,溫和有禮地問了句:“程姑娘,這是要去哪里?” 程慧儀抬眸恰與他溫柔似水的眸子對視上,心想揣了頭小鹿按捺不住的亂撞起來,她不好意思開口說是去找他的。 她不想離開這里,一離開她與他就不可能了。 本來白玉離去,程慧儀還覺得竊喜,可沒想到沈墨竟然去把她追了回來,此次過后,她才明白,沈墨對白玉是看重的,她根本取代不了。 她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待在沈墨身邊就可以了,可是那女人為何如此自私,連個人都容不下,非要把她趕走。 “大人……我……”程慧儀忽然在他面前跪下,紅著眼眶哀聲道:“大人,你是我們母女的恩人,若非大人,民女無法保全清白之身,如今我父親已亡故,我與母親兩個沒腳蟹女流,無以為靠,求大人將我們母女收留在身邊,民女或為侍妾,或為使婢,日日伺候大人,無有不從?!?/br> 沈墨何嘗不知曉程慧儀對自己的心思,沈墨有些后悔沒有早些把人送走,如今一個桑落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 沈墨原本溫和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程姑娘,本官身為父母官,理應以身作則,私買民間子女乃是有違法紀之事?!?/br> 程慧儀見他擺起了官威,莫名地有些懼怕,卻又哀哀戚戚道:“此事乃是民女自愿的,并不涉及買賣,求大人成全?!?/br> 沈墨輕嘆一聲,隨即把她從地上拉起,溫聲勸道:“程姑娘你本是書香后裔,何愁配不到好人家,何苦這般委屈自己?!鄙蚰氲桨子褡蛞沟脑?,如今也十分贊同,沈墨看向她,目光有些凌厲之色,語氣不容置疑道:“這兩日,本官讓林立送你們回家,回去之后你不必擔心劉暡會尋機報復,本官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危?!鄙蚰妓髌?,又道:“你若擔心婚姻之事,本官亦可做主,幫你擇配人家?!?/br> 程慧儀以為他至少會有所動容,卻沒想到沈墨會絕情至此,讓她看不到一點可能性,明明之前他是那樣的溫柔,為何此刻竟如此冷酷無情,程慧儀不明白。她畢竟是個女兒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第一次對男人如此主動,卻被拒絕,她心中羞得無地自容,當即慘白了臉,話也沒說,就抽泣著跑了。 沈墨微蹙了眉,撫額嘆息了一聲,恰林立過來,沈墨便道:“林立你去盯一下程姑娘,莫讓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來?!?/br> 林立方才看到程慧儀哭著跑過,知曉這女子大概是向他家大人表白被拒了,便點頭應是。 白玉有練武的基礎,只是后面她刻意將這武術變成了具有觀賞性的劍藝,便沒有了殺傷力。 桑落想要試一下她的反應速度以及還剩下幾斤幾兩,便提出陪她過過招。 白玉也手癢,于是同意了,只是她沒想到,桑落竟然一點都不謙讓,如此白玉哪里是他的對手。 沒多久的功夫,白玉的腰間,手臂,大腿,后背被桑落用劍身打了好幾下,她肌膚經過長時間的保養,十分的細嫩,被他打了那幾下,一陣陣的抽疼,估計都里面青紫了,但白玉也不矯情,反而越戰越勇。 臭小子,總有一天她要給他厲害。 抱著這樣的心態,白玉手上的劍越發迅猛,寒芒四射襲向他。 桑落也不使劍,偏身一躲,大概知曉她發怒了,且戰且退,只守不攻,美麗的面龐卻盡是沉穩之色。 白玉雖是不斷地進攻著,卻漸漸覺得吃力。 她知曉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看著她的神色仿佛有著一絲輕蔑,白玉氣昏了頭,足尖兒離地,集中全身力氣,驀然踢向他的面門。 桑落偏頭,她的足尖兒便擦過了他的肩頭,隨即玉足被桑落單手握住,白玉吃了一驚,小腿架在他的肩上。 白玉使勁拽,拽不回來,白玉身體柔韌,也不覺得疼,就是覺得這姿勢叫人尷尬得不行,不禁有些羞臊,嗔怪道:“你快放開?!?/br> 桑落見她羞極發嗔,難得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低聲道:“你還是如此的好勝?!?/br> 白玉心神一恍,覺得他這句話很奇怪,什么叫“還是”,她之前有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好勝?白玉正要追問,身后卻傳來沈墨低沉中透著不悅的聲音:“你們在做什么?” 聽聞沈墨的聲音,桑落有些悻悻地放開了白玉。 白玉回眸,見沈墨一襲官袍,快速的走來,神色冷凝,顯得有些盛氣凌人。 這男人大概是生氣了。 白玉正要說話,沈墨卻一把將她拉到身邊,手霸道地摟過她的腰身,不滿地看著桑落,修眉凝寒:“練武就練武,做什么拉拉扯扯?!?/br> 他的話語中透著nongnong的占有欲,桑落神色不禁變了下。 沈墨想到之前與桑落在山林里的對話,心中又開始感到不暢快,懶得再與他以禮相待,“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希望她被別的男人覬覦?!鄙蚰劝l制人,免得他待會兒又說他有什么權利管白玉的事。 白玉沒想到一下待人恂恂儒雅的沈墨竟然對桑落如此的不客氣,還說出什么覬覦這種話,這不明擺著再說桑落覬覦她么?白玉覺得沈墨有些不可理喻了,又對桑落感到一絲抱歉,回頭看桑落,見他神色莫測地看著她,隨即又漫不經心地笑問:“未過門的妻子?” 白玉雖然沒有答應沈墨的求婚,但她自然不能當著桑落的面再讓沈墨下不來臺,便支吾道:“嗯……算是吧?!?/br> 算是?沈墨微瞇了下眼,心頭感到十分不悅,他昨夜色-誘了一晚,結果竟是一點成效都沒有,這女人還是猶猶豫豫,不肯應承他的求親,沈墨看向桑落,臉上也無溫潤笑容,顯得幾分冷漠的氣息,“今日就練到這吧,桑落公子請明日再來?!?/br> 沈墨說著便不再理會桑落,徑自拉著白玉上了閣樓。他得好好再和這女人嚴肅的溝通一次,不然她當他的話是耳邊風。 桑落沒有阻止他們離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雙眸流露出一絲陰戾之色。 將白玉拽回臥室,沈墨反手將門閂上,不讓人進來,隨即放開了白玉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榻前,一撩衣擺,端坐下,墨黑色的眸子緊攫住站在門口猶豫不前的白玉,里面含著一絲厲色,他沉聲道:“過來?!?/br> 白玉覺得沈墨近來變了些,身上少了幾分溫柔風雅,多了些許端肅,尤其是穿著一身官袍端坐在那里,竟有股在審犯人的氣勢。 白玉可不是他的犯人,可沒由來的就是有些懼怕和心虛,她輕移蓮步,龜速地挪到榻前,在他不遠處緩緩坐下。 沈墨有些奇怪地看著她,語氣含著一絲不滿:“坐那么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沒錯,就是你吃了我。白玉心里嘀咕了句,不情不愿地又坐近了些,正要和他分辨方才之事,卻被沈墨一把拽了過去,整個人撲在他的大腿上,隨即柔軟的屁股挨了重重兩巴掌。 白玉身子一僵,隨即轟的一下,脖子至額頭瞬間瀅像充了血似的,紅成一片,這男人竟然真的打她屁股! 白玉情緒激動,身子也不禁顫抖起來,剛要罵人,又聽頭頂上方男人像是置氣似的,抱怨道:“記住,我是你男人?!?/br> 說完他便放開了她。 得到解放的白玉,心頭卻來了氣,趁沈墨不備之際猛地將他推倒在榻,隨即跨坐上去,一拳捶在他胸口上,柳眉倒豎,咬牙切齒道:“沈墨,你是不是找死?” 白玉這一拳力氣不小,打得沈墨悶哼一聲,沈墨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兇悍,不禁失笑出聲,這一笑,心頭的郁悶倒是消去不少,“你要謀殺親夫么?” 他這一笑震得她反應過來兩人姿勢別扭,白玉起了身,輕哼一聲,卻有些羞意,“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就自稱親夫,你害不害臊?” 沈墨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唇角不禁微微上揚,語氣淡定自若:“不害臊?!毖粤T起身自后擁她入懷,又湊過去輕咬她的耳朵,親昵地低語,“總之,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你絕不能與別的男人發生親密的接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