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爽快地點頭承認了：“2218年，柏斯瑞塔的軍事大比?！?/br>
    季子明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是你？”

    “觀察力也不錯?！饼垳Y語氣輕快地說道。

    只有季子明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2218年柏斯瑞塔的軍事大比，代表華國參加比賽的一共只有兩個軍人，一男一女。世界各國去參賽的都是男兵，華國這一名女兵從進入大比開始就飽受矚目，從出題、裁決的軍官們到參賽的軍人們，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帶著隱隱約約的質疑的。

    當時可能除了率隊的華國軍官和季子明，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個女兵會在這次世界軍事大比上取得什么成績，能全部合格通過就已經不錯了。當時的季子明也不是相信女兵本身，他是相信自己的祖國，不可能把這種世界級的軍事大比當做兒戲。

    季子明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她是怎么用自己的實力、用每一項比賽的成績，讓從上到下的所有人收回那些沒有出口的質疑的。

    大比結束那天舉行了授勛儀式，女兵上臺，柏斯瑞塔的主辦方為她佩戴勛章時，沒有任何人組織或者下達命令，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所有人都在發自內心地用掌聲為女兵的表現喝彩、也是為了自己當初的質疑沉默的道歉。

    軍事大比結束后，季子明回到自己原部隊繼續執行任務，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年輕女兵在哪支部隊、以后會不會執行任務的時候再遇到，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讓季子明更加意外的是，他一問，龍淵就直接承認了。

    她一說“2218年柏斯瑞塔的軍事大比”，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明白季子明為什么現在才認出來龍淵了。

    事實上，他能認出來就已經屬于能力出眾、觀察力出色了。龍淵的夸獎一點水分都沒有。

    因為這種世界級的大比，參加的軍人身份也都是保密的，不僅對外保密，對所有人也都保密，像是季子明，他應該是到了舉行大比的地點報到時才看見的龍淵，那時候他們已經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偽裝。

    從進入大比場地后，所有參賽人員的身份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普通士兵。

    沒有軍銜沒有榮譽的普通士兵，即將接受所有考驗。

    授勛儀式也不是特意召開的，而是大比結束當天，參加完比賽的士兵們會自動聚集到校場上——他們的比賽可不是校園運動會那種扔鉛球跳遠什么的，而是武裝泅渡、深海潛泳、極限越野、偽裝潛伏、極限跳傘等等諸如此類的科目，比完了集合的時候士兵們身上的裝備全都在，哪怕少了一個軍用水壺、臉上多露出了一點本人膚色都有可能影響考核成績。

    全副武裝不解除，爹媽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得出哪個是自己的孩子，更不要說士兵們了。

    他們的大比是從報道后開始的，一直貫穿到授勛儀式結束登上回國的飛機。比賽也不僅僅是特意舉行的科目，在大比場地中的衣食住行，就連上廁所都沒有什么自由可言。

    不明情況的人聽到季子明和龍淵兩個人一起代表國家去參加過比賽，可能會以為像是國際上的研討會、或者是數學競賽物理競賽這種代表國家去參賽，大家吃住在一起，課余時間總會相處交流，一共就他們倆，朝夕相處之下肯定很熟悉。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季子明和龍淵去參加柏斯瑞塔那次軍事大比為期二十八天，兩個人從頭到尾沒有產生過一句話的交流，頂天了也就是參加同一個科目時的眼神交流、一起喊口號。

    龍淵提了柏斯瑞塔軍事大比以后，其他人明顯感覺到季子明看龍淵的眼神變了——剛才開始跟在場的其他人一樣，看龍淵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上級、首長，還有對強者的敬畏的。

    現在敬佩仍然在，畏懼沒有了，帶著折服、還帶著一點熟人之間的親近。

    跟在場的其他人比，他們的確是舊相識、是熟人。

    季子明這一開頭，龍淵這一承認，分配過來的另外五個士兵里也開始跟著絞盡腦汁地回憶，別說，還真有兩個人想起來了——

    蔣沖和崔正初一前一后也大聲喊道：“我們是不是也見過？！”

    龍淵心情愉悅地看向他們兩個，給出跟季子明一樣的評價：“觀察力都不錯?！?/br>
    “2219年的世界綜合評比？”“澤維爾尖刀集訓營？”

    兩個人再次不約而同地說道。

    龍淵點頭：“需要我夸你們嗎？”

    兩個人一起搖頭。

    另外三個沒有見過龍淵的楊文杰等人，還有歐想南兩個立刻追問到：“為什么？”

    蔣沖小聲解釋說：“因為那次綜合評比只有一個女兵?！?/br>
    不知道就算了，龍淵都主動提醒季子明了，他們要是再聯想不到那就是蠢了。

    幾個人又看向崔正初，他點了點頭：“那次集訓營里唯一一個女兵，就是我們頭兒?！彼聪螨垳Y，眼神里不由自己地帶上了跟季子明一樣的折服。

    要說柏斯瑞塔的世界軍事大比歐想南他們還隱約知道一點其中性質的話，這個“綜合評比”和“集訓營”他們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過只從蔣沖和崔正初的反應也大致能猜出來，肯定跟柏斯瑞塔的軍事大比差不多，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兵聚集在一起訓練、考核之類的。

    即時無法獲知全貌，也不影響他們猜想龍淵在這些軍事競賽、集訓中表現得有多優秀。

    此時此刻她出現在這里，成為他們的長官，已經是最鏗鏘有力的證明之一了。

    沒有在軍事比賽中見過龍淵的幾人都忍不住對她比賽的畫面心馳神往。

    機艙里的所有人不由得對接下來的行程由衷地期盼起來。

    “我立刻去打報告以后就跟著頭兒一起行動了！”

    “說什么我都不走了！”

    第61章 沙漠

    而龍淵的直播并沒有關閉——這還是她開播以來第一次。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多了龍淵的直播后, 大致也猜測出了一些她的意思。不知道是簽約時星際娛樂公司給她規定了播出內容，還是直播助理的講解給她造成了什么誤解。

    她一般只在展開各種戰斗時才會開播。

    只要戰斗結束立刻毫不猶豫地關掉直播，一秒鐘都不耽誤, 也不跟直播間的觀眾們打招呼, 經常搞得新進來的觀眾一臉懵逼。

    直播間的觀眾數量增加得很快, 彈幕里當然也有人提到這一點, 引起了其他觀眾的注意, 一部分人約好了一起發相同的彈幕, 希望可以讓主播知道——

    【天地良心, 我們不是只對戰斗畫面感興趣??！你的一切我們都挺感興趣的啊啊??！吃飯睡覺開著直播我們也不介意的。請多播一會兒吧！】

    然而龍淵不看彈幕, 小a作為直播助理倒是注意到了這些彈幕內容，但它只是一個人工智能，畢竟不是真人, 它無法辨別這些發彈幕的人是看直播情緒上來了隨意發出的、還是真情實感這樣想的，但即便是真的這樣想, 主播真的直播自己吃飯睡覺了，他們是否真的會一直充滿耐心地觀看下去也是一個未知數。

    因為就算是小a也知道, 人類的感情是非常復雜的，跟人工智能區別最大的地方就是, 人類很擅長口是心非、經常性食言而肥。

    在直播間里發一條不需要任何成本的彈幕、發出的內容不會受到任何約束、沒有任何契約效用, 它是不可能當真的。

    而且它有的是星際網絡大數據可以進行分析，分析過后發現，幾乎所有五十萬訂閱以上的直播間里都會出現類似的彈幕內容, 而真正做到的人沒幾個。

    除了人格魅力極強、粉絲粘性特別高的極少數大主播之外，其他相信了這些彈幕真的直播吃飯睡覺的主播很快就發現那只是一行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的、輕飄飄的文字而已?；蛟S有人輸入這條彈幕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這么想的，但真正看到一個人吃飯睡覺，他們還是撐不了多久就開始覺得無聊、進入其他內容精彩的直播間里去尋找新的刺激了。

    更有甚者, 直播間里沒有發出過類似彈幕的觀眾看到一個游戲主播突然開始表演吃飯、而且吃的并不好看還發出了不雅的聲音，一個跳舞主播突然開始直播睡覺了……懵逼一陣過后，他們會以為主播是不是心理出現了什么問題？誰要在直播間里花時間看你滋溜滋溜吧唧吧唧的吃飯？捂著被子睡覺？我自己去吃自己去睡難道不是更加美滋滋嗎？

    有的直接去放棄這個主播選擇去看同類型的其他主播，更無情一點的連訂閱都取消掉了。

    做過數據分析后，小a就將龍淵的直播間里那一批每次在她突然下播后就會出現一大批哭著喊著求她繼續播、播走路、吃飯睡覺也可以的彈幕直接無視掉了。

    連轉告龍淵都沒有。

    今天龍淵沒有下播也是因為盡職盡責的小a。

    它每分每秒都在監測著直播間的各項數據，隨時進行分析，當它發現直播間彈幕猛增、禮物猛增時，先是通過數據和直播內容、彈幕內容分析出了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然后立刻轉告了龍淵。

    【你的直播間現在熱度很高，源源不斷的新用戶進入直播間，禮物打賞源源不絕，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貿然關掉直播。數據分析結果顯示，再熱情的觀眾也不可能一直對著黑屏送禮物?！?/br>
    龍淵當然不為所動，攀爬繩梯上飛機的過程中她就要命令小a關掉直播了。

    它的一句話改變了她的決定。

    【最近三十分鐘內你直播間收到的禮物打賞超過了開播以來的打賞總數額，后臺顯示那五個送了星際飛船的有錢人都還在你直播間里，你確定要關掉直播？每多收到一個星際飛船，就距離你付得起星際感染蟲族歷史資料的科技稅更近一步?！?/br>
    不得不說，小a提到的“科技稅”這三個字打通了龍淵。

    她可不光是想要感染蟲族的資料，她通過星際想要的東西可多了。無論是戰斗蟲族還是坑洞蟲族、感染蟲族，對于水藍星造成的危害都是巨大的，它們存在在水藍星上多一秒鐘，造成的傷害都不可估量，而且很多傷害都不可逆。

    沒有人比從前世回來的龍淵更清楚這一點。

    她恨不能下一秒就從星際買到最厲害的針對性武器，在一瞬間把這些蟲子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可惜沒有辦法，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但如果可以，她當然愿意加快步伐、縮短蟲族在水藍星肆虐的時間。

    小a要是跟龍淵說什么觀眾們都很喜歡你、很想看到你、為了喜歡你的粉絲們多播一會兒之類的話，她肯定是不予理會的。

    但說到科技稅……

    而且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數據對比都直接拿出來了，龍淵很難不相信，于是她沒有關掉直播。

    但她也是在跟小a溝通過后才同意的。

    小a非?？隙ǖ馗嬖V她，只要她不同意，直播間里出現的其他人的面容都會進行效果模糊處理或者是直接在五官上一些改動，總之星網的直播行業發展史漫長，絕不會出現什么侵犯肖像/權、剝奪知情權之類的違法違規行為。

    這才有了龍淵第一次直播起了非戰斗畫面。

    直播間的觀眾們剛剛才看的熱血澎湃，對龍淵這個人充滿好奇心，關于她的一切都想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話，只是看著她的臉、聽她說話，直播間的觀眾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剛才她殺戰斗蟲族的畫面、情緒不受控制地激昂起來，變得熱血澎湃，恨不得直接抓起一把大刀乘坐飛船去前線殺蟲！

    就像是小a提示的那樣，直播間的禮物從她砍掉蟲族的頭部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斷過。

    彈幕也是鋪天蓋地，不開啟一些透明效果的話根本沒法好好看直播。

    觀眾們聽到季子明說認識龍淵的時候也跟著在彈幕上發出一陣“啊啊啊”的尖叫，好像是他們認識過去的龍淵一樣。

    聽到她說起軍事大比，他們又是一陣尖叫，土豪們還莫名其妙地又送了一波高額禮物打賞，雖然不是星際飛船那種平臺最大額度的禮物，但花費數額也不低。

    【多說點多說點！】

    【我不缺這點流量，展開說說柏斯瑞塔軍事大比嘛？】

    【要不詳細說說2219年的全軍評比也行？或者那個澤維爾尖刀訓練營也行？是我們想的那樣嗎？??！】

    【你們別光自己回味啊，也把主播的牛逼之處說給我們聽聽??？??！】

    【啊啊啊有沒有什么影像資料？或者是什么紀錄片之類的？好想看】

    【突然對主播這個星球的軍事比武全都感興趣起來了呢，有沒有知道的？】

    可惜水藍星只是一個低等文明星球，在龍淵之前這個直播間里的絕大多數人聽都沒有聽過“水藍星”這個名字，現在突然想知道它的歷史、軍事力量和比武什么的……哪有人說得上來。

    也有人一邊看直播一邊去搜索資料了，當然也沒有搜到。

    各方面都強大無比的聯盟怎么可能會去收集一個低等文明星的資料？對于低等文明星上需要保密的信息、技術，對于星際聯盟來說已經是早就淘汰不用的垃圾，根本沒有收集的必要。

    就像是大象不可能去關注地上的一只螞蟻一樣，倒不是有意無視，只是很難察覺到過于渺小的它的存在罷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問了一陣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答復后，又老老實實地繼續觀看。

    當他們聽到士兵說那幾個世界級的軍事相關比賽里龍淵都是唯一一個女兵的時候，除了滿屏的“牛逼”之外，也有不少人代入了一下龍淵父母的角色，然后紛紛表示被爽到了——

    【我女鵝是世界唯一一個！尖叫！】

    【參加比賽唯一的女兵，孩子過于優秀不獎勵不行了！】

    【這是什么人設??！真的吊炸天】

    小a默默地想，人類關于養成的熱情好像從來沒有徹底消失過，總會在各種時候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