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隨手遞出一張剛剛打印好的名片：“我是大西海保險公司的業務經理衛小月?！?/br>
    進來以后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聶渝跟著也遞出一張名片：“你們好，我是衛小月的同事方平?！?/br>
    眾人這才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歐想南其實對這個人是有一點猜測的，但龍淵沒有做介紹的意思，似乎就默認了聶渝這個保險公司業務經理的身份，這樣的情況下她也不好追著問。

    看了聶渝一瞬后，他們也朝他點了點頭：“你好?！?/br>
    歐想南想到剛剛龍淵提起的話題，忍不住熱血沸騰：“這幾天是我們抓到潛伏人員最多的，連公安系統職位比較高的一個都被抓出來了！你這個釣魚效果太好了?！?/br>
    她直到今天之前還在覺得奇怪，為什么龍淵這一路上做的改裝都多多少少有一點她自己的影子。

    要知道歐想南在國安部任職，自己就很擅長偽裝，她曾經有過用偽裝過的身份跑到自己爸媽面前晃了一圈，說了兩句話，他們都沒有認出她來的經歷。

    龍淵職業比她更特殊，所以她一直覺得龍淵在這偽裝方面完全不比她弱。

    當時以為是潛伏在我方的人太過神通廣大，是利用了華國自己這邊的人才能頻頻追上她。

    現在聽她說起她才豁然開朗——原來她是故意的。

    對方明顯也是立了什么軍令狀時間要到了。最開始動用的都還是一些蝦兵蟹將，甚至是砸錢收買了一群華國的亡命之徒，后來就不一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動用的人越來越厲害、原本華國完全沒有料到的暗棋都行動起來。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不管哪個位置上的人只要在背后做了小動作，就必然會被他們揪出來。

    就3號4號這兩天時間里，他們抓到的全都是在關鍵時刻可以給華國造成很大/麻煩的大魚。

    章部長去接受審查后，原來的副部長孫昌珉暫代了他的職位，因為章鼎前車之鑒在那里擺著，孫部長原本是打算做個兩不相幫、老實聽上頭指揮的安穩部長的。

    可是這幾天龍淵帶給他們的驚喜太多了。

    不需要任何人勸說，他就下命令加派了沿途保護龍淵的人手。

    就連情報戰略部的部長方深此時此刻也未必不知道龍淵人在慶德市，他對于國安部的近幾天動作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為什么要裝聾作??？

    還不是因為龍淵這個魚餌太好用了，釣出的魚多到讓他們驚喜。

    最讓歐想南意外的是，龍淵居然是有意在做這個引魚上鉤的魚餌。

    她回平京在機場的停車場被人追捕完全是一場意外，失蹤之后她沒有跟他們任何人有過聯系。

    龍淵和他們，雙方是沒有提前做過任何溝通的，卻又打出了一波堪稱完美的默契配合。

    歐想南怎么能不激動！

    龍淵聽到歐想南的話卻沒有什么露出任何特殊表情，從進入這家小小的打印店開始她的情緒一直很平穩，冷靜到不行。

    她快速看完了手上的a4紙，拿著歐想南給的文件，站起身來：“該走了?！?/br>
    歐想南幾人站起來想送一送，被她一個眼神攔住了：“需要幫忙我會聯系你的?！?/br>
    言外之意，沒有聯系他們的時候，雙方還繼續保持之前的狀態。

    歐想南點點頭，有點激動又有點不舍地看著龍淵和聶渝兩步走到門口，就要出去的一瞬間，她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問道：“見了面沒有帶我回去接受審查，你們會不會有麻煩？”

    歐想南笑起來：“我們沒有見過你?！?/br>
    跟著她旁邊的國字臉就補充道：“我們出門請了年假的，部長說他不知道我們人在哪兒?！?/br>
    龍淵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過，點頭道：“走了?！?/br>
    再次轉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

    一直在一旁聽了全程的聶渝自然也聽懂了她們之間的對話，走出去沒多遠，他就若有所思地說道：“上面的人居然也愿意配合你們裝糊涂？”

    龍淵并不意外：“我說過的，首長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br>
    “行行行，那我們現在又要趕時間去哪兒？聯系鄭泉嗎？這個時間點他應該休息了吧？明天再去找他？”

    龍淵搖頭：“等不及明天。你我的腳下現在就可能有坑洞蟲族正在打洞?！?/br>
    聶渝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想到結果了：“那走吧。我一個早就退役了的人，跟著你刀山火海的你說我圖什么？”

    “圖獎章?！?/br>
    “不得了了，小龍居然也會開玩笑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龍吧？誰假扮的？”

    她可沒有開玩笑。

    第23章 坑洞

    龍淵不愿意耽擱, 出去就找了安全的地方直接聯系鄭泉，然而對方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她只能放棄。

    聶渝剛要提醒她要么休息一下，就見她拿出了歐想南給的文件夾打開。

    翻閱的速度飛快。

    不一會兒龍淵就站起來：“地圖同步給你, 我們兩個分頭行動?！彼f話間, 已經用手指將虛擬屏幕上的地圖一分為二, “一人一半, 我在地圖上點過的地方重點查看, 發現戰斗蟲族——”

    龍淵頓了頓：“量力而行, 解決不了就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聯系我?！?/br>
    “聯系你？”

    龍淵聽出聶渝的言外之意：“我也一樣?！彼蛑姆较蛏斐鋈^, “戰友之間, 本就該生死相托?！?/br>
    聶渝看著她等自己相擊的右拳，提醒道：“我已經退役了，我們不再是戰友?！?/br>
    “不是的?！饼垳Y雙目直視他的眼睛, 語氣肯定地說道，“無論是否穿著軍裝, 你都一直是我們的戰友?！?/br>
    聶渝挑了挑眉，轉而說道：“一夜？你確定我們兩個做得完？”

    “不, 我們兩個只需要把那些現階段會對人民警察造成生命威脅的蟲子率先殺掉。不危及生命的可以等著警察、甚至是普通民眾將其擊殺?！?/br>
    聶渝更是驚訝：“我以為你要一力承當?！?/br>
    “華國領土千萬平方公里，二十億公民, 靠我一個人？我沒有那么天真。聶渝, 你還沒有明白嗎？蟲族遠遠不止現在的數目，不管我們愿意與否，它們都會在水藍星上進行繁殖。動員全國、乃至全球, 整合資源一起行動起來勢在必行。當然，一起行動不代表無謂犧牲，你我現在正在做的、還有更多像此時此刻仍然奮斗在望云山的戰士們正在做的，是給予民眾、警察足夠的緩沖時間。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br>
    從回來后, 她也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聶渝不知道是不是對龍淵這段話有所觸動，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抬起手打開掌上電腦接受了龍淵的資料傳輸。

    龍淵一邊給自己改裝一邊說道：“耿老先生的生物團隊這幾天一直在加班加點工作，很快就會計算出戰斗蟲族的進食與進化時間比例，還有進化等級也會劃分出來，到時候我們會省事很多?！?/br>
    聶渝點頭：“我知道了，不會沖動的。你也記住自己的話?！?/br>
    兩人一人一輛摩托車分開行動時，他也只說了四個字：“保持聯絡?！?/br>
    而龍淵則是又提醒了他一遍：“量力而行，我找不到另一個你了?！?/br>
    畢竟按照紀律，非任務期間她不能與其他戰友聯絡，她只有聶渝這么一個退役戰友可尋求幫助。

    其他退役的戰友們要么是傷殘十分嚴重逼不得已才退役，要么……已經長眠于烈士陵園。

    ==

    龍淵去的第一處發現戰斗蟲族的地點是在一個慶德城郊的一個小村子里。

    華國南方經濟發達，慶德市更是整個南方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這里的小村子跟其它地方不一樣，十分繁榮，家家戶戶都住著精致的三層小樓，里里外外包括院門都經過精心設計，跟獨棟別墅也沒什么差別。

    村莊規劃也是井然有序，幾處荷塘都挖得非常講究，大馬路小道上都安裝了工藝路燈，在夜幕中顯得明亮又整齊。

    龍淵戴了個挑染了幾縷顏色的假發，一副叛逆少女的樣子，性能極好的摩托車沿著村莊的中軸線轟鳴而過。

    很快她就發現，這個時間點了這個村子里的人居然大部分都沒有休息，成群結隊地在村子外轉來轉去。

    她發現了那些村民，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她——他們村子不是什么旅游開發區，一般晚上很少有車聲，龍淵的摩托車還沒有進村就被人注意到了。

    被人叫住，龍淵就下了摩托車，頭盔在手里甩來甩去，她的表情也滿是好奇：“你們大晚上不睡覺這是在做什么？”

    叫住她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大叔，長得很面善，開口說話也非常有親和力：“女伢，我們這里昨天發現了一只蟲子，就是上新聞的那個吃人蟲你曉得伐？”

    龍淵點頭。

    “今天新聞上有專家分析，發現那個吃人蟲的地方，很可能還有其它蟲子的?？墒菦]長大的蟲子只有兔子大，只要盡快找到它，拿斧頭砍柴刀，找準位置一刀就把它頭給劈掉啦！咱們存發現的那只蟲子只有老王家那只狗那么大，要不是警察來得快，咱們自己就把它給殺了！”

    旁邊一個拎著斧頭的壯漢補充道：“我們村商量過后，決定把其它事情都先放一放，大家分成幾個隊一起出來找蟲子。沒有最好，有就趁它還沒長大全給它殺光，咱們就都不用怕了?！?/br>
    “我們把那個全國直播看了好多遍，那女伢一個人砍老大一只吃人蟲呢！我們這么多人，殺不了她那么大的，砍死個小的總沒問題的伐！”

    這些村民顯然是覺得這個事情很值得驕傲，因此龍淵只隨口一問，他們就一股腦地全說出來了。

    龍淵說了一句注意安全，一個年輕男人就迫不及待地搶著說道：“我們村邊上就是警察局，不怕的！真要是發現對付不了的大蟲子我們就報警?！?/br>
    “對對，海軍有一支駐軍離我們這里也沒多遠！那些警察小伙子們要是打不過，咱們就聯系軍隊過來幫忙！”

    村民們過完了癮之后，又追著她問道：“女伢你這么晚了跑來我們村子干什么？”

    “我聽說你們村子發現了一只蟲子，好奇過來看看?！?/br>
    村民們對著她直搖頭：“小女伢不懂事！那可是會吃人的！”

    “趕緊回家去吧！那東西不好看的。咱們市里發現了吃人蟲，你一個人出來你爸媽在家肯定會擔心的?！?/br>
    龍淵點頭，卻不愿意走：“我跟著你們看看好嗎？看一會兒再走，說不定就看到小蟲子了呢？”

    這一隊十來個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是想到她真要不聽話，非跟著他們，他們也拿她沒什么辦法，于是就同意了：“那你跟在我們后面，不要亂走、也不要離得太遠，發現蟲子立刻就叫我們！”

    不管他們說什么龍淵都是點頭。

    表現得太好了，叮囑她一大堆的村民明顯不相信她會照做，懷疑地看了她幾眼，從另一個年輕人手里拿過一把砍柴刀：“這把刀今晚出門的時候才磨過，鋒利得很，你拿著用?！鞭D頭又叫了一群人中最高的那個人的名字，一臉不放心地叮嚀，“一定要看著點，別讓她出問題了?！?/br>
    龍淵摩托車原地一放，就跟在他們沿著路燈往前走。

    “不用擔心，我們村子里就沒有偷雞摸狗的人！”

    “外村的來了也不用擔心，我們在找蟲子，村子兩頭都放了無人機的！”

    龍淵跟在后面聽著村民們邊走邊聊天——手里全都拿著刀斧之類的武器，乍一看還挺嚇人。但現在的特殊情況下，看到他們這樣只會覺得安心。

    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蟲子的蹤跡，村民們也絲毫都沒有被打擊到，精神奕奕地繼續按照規劃好的路線尋找。估計是看時間不早了，最開始勸過龍淵的那個人又來勸她回家。

    “太晚了，你真的該回家了！你要實在想看可以明天再來，我們明天還是這樣分小隊找蟲子，你明天來看也是一樣的嘛對不對？你這么晚不回家，家里父母都睡不著在等著你?！?/br>
    龍淵點點頭，跟他道謝后騎著摩托車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被今晚的村民們提及太多次影響到了，她在路上難得地想起遠在平京的家人——不知道弟弟的病好點沒有，出院了沒有，mama有沒有責怪她剛剛到家就又離開。

    不過龍淵很快就強迫自己將思緒收回到慶德市來。

    她騎著摩托車又去了幾個地方，有兩個地方跟她去的第一個村子一樣，村民們也在組織人開始搜尋蟲族的蹤跡，大家都非常懂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不約而同地想在這些吃人蟲進化前把它們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