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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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錯的是你爸爸,不是你,”唐夫人慢條斯理地說,“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是你的存在給孝安帶來過傷害,這種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我不能看著他再次陷進去?!?/br> 安小朵咬唇不說話。 “所以,請你離開梧城,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br> “我不會走的?!?/br> 唐夫人蹙眉:“安小姐,留在梧城對你沒有好處,難道你還對孝安抱有希望?元元是你們之間的一個死結,不可能解開。你還年輕,現在抽身離開還來得及,你這么漂亮,不愁將來沒有男人來愛你,只要你肯離開,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地過你想過的人生?!?/br> “我不要錢?!?/br> “我知道你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孩,如果你爸爸沒有綁架元元,我或許還可以成全你們,要怪就怪你是安諍然的女兒?!?/br> 安小朵垂著頭,良久說不出話來。 “我聽說,你父親辦了保外就醫?” 安小朵眼睫一顫,霍然抬頭盯著她。 唐夫人見她這個反應,緩緩地笑了:“他老了,又得了那么重的腎病,沒有多少時日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想去看看他,在他身邊照顧他,讓他過幾天有女兒承歡膝下的好日子?” 安小朵一下子紅了眼眶,一雙手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像是給她時間考慮,唐夫人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父親是不可以外出治病的,他入獄的這兩年,有過幾次自殘行為,這你知道嗎?” 自殘!安小朵的目光里流露出愕然和震驚。 “看來你不知道,我讓人調查過了,你父親一直有很嚴重的厭生情緒,甚至還有抑郁癥。也難怪,在那樣的地方,那種環境下,縱然有鋼鐵意志也很難不消沉頹靡,何況他是一個百病纏身年過半百的人,他應該是覺得生無可戀了吧,這個世上,他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別說了!”安小朵激動地大叫,眼眶里已經蓄滿了淚水,“唐夫人,如果我離開孝安,您可以讓我跟我爸爸團聚嗎?” “我可以?!?/br> “您可以保證我們父女今后的生活不會再受任何威脅?” 唐夫人沉思了片刻,從精致的手包里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我安排你們離開梧城,今后要是有你擔心的事發生,你打上面的電話可以直接找到我,我會處理?!?/br> 安小朵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漫出眼眶滑落臉頰。當她說出“好”這個字時,那一瞬間,有一股巨大的疼痛感由心臟向四肢蔓延開來。 她癡癡地站在門口,目送那輛賓利離開,車里的唐夫人看了后視鏡一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都是癡兒怨女,她管不了那個她視若親生的孩子,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讓安小朵主動離開。 也不知站了多久,岑阿姨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頭:“這里風大,進屋去吧?!?/br> 安小朵順從地回到客廳,岑阿姨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擔憂地說:“小朵,太太跟你說了什么?” 安小朵搖了搖頭,說:“岑阿姨,今天我跟唐夫人見面的事,不要讓孝安知道?!?/br> “我知道了,太太交代過?!?/br> “那就好?!卑残《浞鲋萆硪徊讲缴蠘侨?。 其實這樣也好,唐夫人的保證比什么都可信,她終于可以接父親到自己身邊,好好地照顧他,和他一起生活。但,為什么她的心這么疼呢?像被狠狠剜去了一塊似的。 第八章 你始終在我心里 月底何碧璽度假回來,安小朵向她請辭。何碧璽挽留了她幾句,見她已經決定,便不再強人所難。 安小朵回到明珠山莊,看見岑阿姨在廚房里忙活,她走過去想幫忙,岑阿姨連說不用,推她出去看電視:“一會兒小菲會過來,我準備些她愛吃的點心給她?!?/br> 唐鈺菲?安小朵微微一怔:“她不是去國外念書了嗎?” “嗯,昨天回來了?!?/br> 唐鈺菲是唐夫人在四十歲時才生下的女兒,同親哥哥唐均年年紀相差了十多歲,兩人從來玩不到一塊兒,話也說不到一塊兒。唐均年雖然寵meimei,卻不如黎孝安有耐心,因此她更喜歡黏著黎孝安這個二哥。昨日她才從維也納回來,時差還沒倒完就打來電話說今天要過來。 安小朵看了會兒電視,覺得索然無味,便上樓找meimei玩去了。 唐鈺菲快中午的時候到的,岑阿姨準備了她喜歡的焦糖奶茶,還有芒果班戟和蔓越莓曲奇招待她。 唐鈺菲用銀色的小叉子取了個芒果班戟吃,臉上的笑容甜美可人:“阿姨,你對我真好,連我小時候喜歡吃什么都記得?!?/br> 岑姨看著長成大姑娘的唐鈺菲心里頗為感慨,自從唐鈺菲被唐夫人送去維也納讀書之后,她每次回來都能看出點變化。這次距離她上一次回來的時間并不算太久,但唐鈺菲好像更漂亮了,她不是瘦削骨感的美女,身材跟臉龐都有一點豐腴,但皮膚吹彈可破,白里透紅,五官精致,再加上性格古靈精怪,唐家上下沒有人不喜歡她。 “哥哥呢?他病好點了嗎?”唐鈺菲只知道黎孝安最近身體欠佳,但具體是怎么個情況并沒有人透露給她。 岑姨自然也不便多說,只是指了指二樓:“好多了,他今天沒出去,在二樓的花園里看書?!?/br> “我去看他?!碧柒暦瞥榱藦埣埥?,擦擦嘴,然后蹬蹬蹬跑上樓。 二樓的露天花園不大,她推開玻璃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黎孝安,她促狹心起,躡手躡腳繞到他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哥哥,猜猜我是誰?” 黎孝安笑起來,握住那雙柔若無骨的手,“搗蛋大王回來了?!?/br> 唐鈺菲從小就喜歡跟黎孝安玩這個游戲,每次連聲音都不喬裝一下,還回回一開口就叫哥哥,黎孝安的meimei除了那只會喵喵叫的小可愛,也就只有她了。 唐鈺菲笑著撲倒在他身上,湊得近了她才看見黎孝安的臉色是不太好,不由得擔心地說:“哥哥,聽說你生病了?是什么???” “感冒而已,已經好了?!?/br> “可你看起來不太好?!?/br> “前段時間工作太累,沒好好休息?!?/br> “那這次要休息個夠,全部補回來!” 黎孝安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們唐家三小姐現在都學會關心人了,果然是長大了?!?/br> 唐鈺菲皺了皺鼻子,不滿地叫道:“哥哥,我都二十歲了?!?/br> 說到這個,黎孝安想起來一件事,道:“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想怎么過?” “mama說要給我辦一個生日宴會,我自從十八歲那年被mama送去維也納之后就沒公開露過臉了,據說一些遠得不著調的親戚老問起我,mama說趁這次機會見見長輩?!?/br> “見長輩事小,她是想讓你挑挑長輩家里的年輕才俊?!?/br> “我才不要挑,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感興趣?!?/br> “見都沒見,這么早下定論?!?/br> “總之我不會喜歡,我知道的?!?/br> “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黎孝安忽然問。 唐鈺菲笑嘻嘻地說:“沒有,沒有?!?/br> 黎孝安還想說什么,卻聽唐鈺菲又說:“對了,哥哥,你交新女朋友了嗎?” “沒有?!?/br> “真的假的?我可聽說了,最近有個小模特追你追得緊,長什么樣的???” “別聽人瞎說,普通朋友而已?!崩栊驳卣f了一句,合起膝蓋上的書本,放在一邊。 “還是不要找娛樂圈的人,大哥就喜歡招惹那種女人,可沒一個有好結果的?!碧柒暦评蠚鈾M秋地說著,冷不丁看見meimei在玻璃門外邊轉悠,她開心地跑過去,拉開玻璃門俯身抱起它。 她直起身,就這么跟追著meimei過來的安小朵四目相對。 唐鈺菲露出意外的表情:“安小朵,你怎么在這里?” 安小朵其實不太愿意跟唐鈺菲打交道,從她第一次看到唐鈺菲纏著黎孝安說睡前故事開始,她就知道唐鈺菲戀兄情結嚴重。事實也是這樣,唐鈺菲一直不太喜歡她,總覺得是她搶走了黎孝安。 唐鈺菲是公主脾氣,吃起醋來比什么都嚇人。唐鈺菲跟安小朵的生日只差一天,有一年黎孝安買了兩份不一樣的禮物,分別送給她們,唐鈺菲后來看到了安小朵的禮物,是已經過世的姑姑留下的一只鉑金戒指,于是她控訴黎孝安偏心,這么珍貴的東西他說給就給了,可他送自己的卻是一個香奈兒的鏈條包,壓根是在敷衍她! “你快走,這里不歡迎你,馬上出去!”唐鈺菲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安小朵看著她:“唐小姐,這里并不是唐家大宅?!?/br> “你……”唐鈺菲扭頭望向沙發上的人,“哥哥,你為什么允許她在這里?難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對你的?” “菲菲,岑阿姨差不多要準備午餐了,你想吃什么,去跟她說?!?/br> 唐鈺菲不蠢,自然知道哥哥要遣走自己,她還想說點什么,可是抬眼看見哥哥表情冷淡,讓人望而生畏,她不敢違逆他,只能恨恨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抱著meimei下樓去了。 安小朵走到黎孝安面前,看見旁邊茶幾上擱著白開水和藥盒,他的身體自從那次投毒事件之后就時不時鬧點情緒,安小朵病好之后輪到他發低燒,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昨天才退的燒。 她伸手摸了摸杯身,水早已涼掉,她正準備下樓換杯溫水,被他叫?。骸安挥脫Q了?!?/br>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將藥盒里的藥一股腦丟進嘴里,她只好將水遞過去,看著他仰頭咽下。 “這個周末,菲菲的生日宴會,我帶你去?!?/br> 她看著他:“為什么?” “不為什么?!?/br> 他淡淡應了一句,低下頭繼續看書,斂住眼底所有情緒。 吃飯的時候,唐鈺菲坐在黎孝安的旁邊,安小朵坐在另一邊,唐鈺菲心里氣惱,她對現在這種情況困惑極了,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又出現在哥哥的生活里的? 想起當初這個女人突然不告而別,哥哥雖然不說什么,可眼底的傷痛她卻看得一清二楚。 唐鈺菲想,做錯了事,丟下爛攤子就跑,這是不可原諒的。她想給這個人一個教訓,想令這個人難堪,可是想來想去只想得出些無關痛癢的惡作劇,長期良好的家教讓她做不出多么出格的事來。 她郁悶地吃著,沒話找話說:“哥哥,你準備送我什么生日禮物?先聲明,衣服鞋包我一概不要?!?/br> 黎孝安笑了笑:“那你要什么?” “禮物哪有自己說要什么的,那就沒有驚喜了啊?!?/br> 安小朵喝完湯,拿餐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br> 唐鈺菲扭頭看著她上樓的背影,小聲說:“哥哥,你跟她和好啦?” 黎孝安不置一詞:“快吃吧,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br> “別總把我當小孩子對待,我已經成年了!”唐鈺菲氣呼呼地說。 “好好,你是大孩子,吃飯,乖?!?/br> 唐鈺菲無語了。 吃過飯,趁黎孝安午休,唐鈺菲跟著安小朵進了衣帽間,安小朵拿著折衣板在整理晾曬好的衣服,唐鈺菲在一旁打量她。 唐鈺菲說:“你真是厚臉皮,走都走了干嗎還回來?哥哥那時候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我跟他的事你不懂?!?/br> 唐鈺菲憤然道:“我不懂,你們都當我不懂,其實我都知道,哥哥很愛你,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一個女人這樣用心過。元元是被你帶出去才遇害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幫兇?我mama曾經想把你也丟進監獄,是哥哥求mama放過你,哥哥從來沒有忤逆過mama,那是第一次!” 唐鈺菲清楚地記得,那天夜里臺風登陸梧城,外面狂風呼嘯,暴雨傾盆,樓下花園的盆栽被掃得東倒西歪。她關緊了門窗,躲在房間里聽歌,爭執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她的耳朵里,起先她沒有在意,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大了起來,她猛地意識到是哥哥來了,他好像在跟mama爭論什么。她將音樂聲調小,開了門出去,躲在二樓樓梯的橫欄邊上,偷聽哥哥和mama的對話。 “黎孝安,你是被狐貍精迷了心竅嗎?”mama厲聲說,她平常都叫哥哥小安,只有非常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