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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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男人的?!?/br> 安小朵咬唇不語。 “為什么你到現在還對他心存幻想?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他真的還在乎你,怎么會兩年來對你不聞不問?你心里其實也清楚,就是不肯面對現實?!?/br> 安小朵垮下臉:“我再重復一遍,我拒絕你和愛不愛他是兩回事,我面不面對現實也跟你沒關系?!?/br> “怎么沒關系?如果當初不是他橫刀奪愛,你怎么會離開我?”他怒吼著貼過去,熾熱的氣息噴在安小朵一側臉頰上,她不禁要往后縮,腰身一緊,被他一只手臂禁錮住。 “不要這樣……”安小朵掙扎起來,“喬柯你是瘋了嗎?別說我們根本沒開始過,就算有,那也是你的問題!” “你說什么?” “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對感情不專一的男人?!?/br> 喬柯一呆:“什么意思?誰對感情不專一?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吳安娜的事,”趁著他發愣,安小朵掙脫開他的禁錮,“當年我為什么會被學校勒令退學,你打算撇得一干二凈嗎?” 喬柯冷不丁地聽她提起這一樁陳年舊事,一時間啞口無言。 “沒話說了?”安小朵素凈的臉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要不是因為你,吳安娜怎么會跑來跟我鬧?” “我沒有,我……我那次是喝醉了,那是僅有的一次?!?/br> “喝醉了?喬柯,別為你犯的錯找借口?!卑残《湎衤犚娨粋€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臉上的笑意卻漸漸隱沒,“你知道學業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雖然我不見得有多么喜歡讀書,可那是我mama最重視的一樣東西,就那樣被你間接毀了?!?/br> 說起這段前塵往事,那還是在遇見黎孝安之前。喬柯是安小朵的學長,兩人在迎新晚會上認識,安小朵上學早,年紀小,于情愛一事上并未開竅,直到讀研的時候,兩人關系還是只停留在學長和學妹的情誼上。喬柯對她是一見鐘情,一方面明里暗里擊退她所有的愛慕者,一方面拿出前所未有的耐性當起護花使者。但這份耐性終有被磨得潰不成軍的時候,尤其是他在一次次示愛之后面對安小朵那猶如聽到天方夜譚的神情時,他心里的挫敗感和無力感無處排解。一次他生日,安小朵以要做實驗為由推拒了他的邀約,他苦悶之下和一直追求自己的吳安娜去酒吧喝酒,誰知多喝了幾杯玩出了火。 事后喬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對三天兩頭找上門的吳安娜避之不及,以致最后惹惱了吳安娜。但他萬萬沒想到,吳安娜轉頭找了安小朵,把她攔在藝術大樓幾十級的臺階上攤牌,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吳安娜竟從臺階上滾下去,安小朵因此被叫去派出所待了一晚上。 吳安娜是本地人,家里有些關系,校方擔心鬧開來對學校影響不好,進行了多番安撫,相關領導輪番去醫院探望,安小朵去道了歉,還賠了一大筆錢,盡管這樣,吳家仍是不依不饒,非要學校開除安小朵才肯作罷。 喬柯低聲喃喃:“對不起,給我一個機會彌補?!?/br> 安小朵搖搖頭:“喬柯,你還不明白嗎?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了?!?/br> “那你當年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喜歡?” “沒有,我當你是學長?!?/br> 喬柯聽她不假思索地說出來,連一絲絲的猶豫都沒有,一時間萬念俱灰。 之后幾天,喬柯都沒露面,只是打電話拜托主治醫生多加照顧安小朵。護士程敏瑜見安小朵整天無精打采,絞盡腦汁想讓她開心些,除了每天常過來跟她說說話,還貼心地從網上下載了郭德綱的相聲給她聽。但安小朵對相聲沒有多大興趣,再逗趣搞笑的相聲她都會聽到走神,連嘴角都不牽動一下。 有次程敏瑜跟著主治醫生進來查房,看見她一個人拿著手機聽歌,邊聽還邊哼起來,可是哼來哼去似乎都是同一首歌。 “這歌叫什么來著?調子很熟悉?!钡人露?,程敏瑜問。 “《好久不見》,陳奕迅的?!?/br> 主治醫生聽見,視線從病歷上轉移到她身上:“這歌有粵語版本的,叫《不如不見》,聽過沒有?” 醫生是廣東人,說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這會兒說起粵語歌有些小興奮。 “聽過,我還會唱?!卑残《鋸埧诰统藥拙?,字正腔圓的,竟是地道的廣東話。醫生脫口而出:“你識講廣東話?” “我凈系識講少少?!?/br> 程敏瑜驚訝:“你還真會說啊,我記得你不是廣東那邊的???哪學的?” “看tvb電視劇學的,其實就簡單的會說?!?/br> “那很厲害了啊,看不出你還是電視迷?!背堂翳ばχf。 安小朵沒說什么,她以前是很少看電視劇的,有段時間經常一個人在山底下值夜班,夜深人靜的,常有奇怪的聲音從樹林里傳來,她聽著害怕,睡不著,便打開電腦,看同事下載的電視劇。同事是潮汕人,下的都是粵語片,看多了自然就會了。她本身在語言方面是有些天分的,大學時候還選修了法語和日語,或許是因為有興趣才學,不像其他同學帶著功利性去上課,她反而學得又快又輕松。 趁主治醫生心情好,安小朵提出將自己下樓散心的時間改在傍晚。 “ok啦,enjoy?!?/br> 倒不是傍晚的空氣好過晚上,而是每天下午一過五點,樓下的草坪上就比平時熱鬧許多,兒童病房區的護士會帶一群小朋友下來玩。安小朵愜意地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一邊沐浴著黃昏的余暉,一邊聽孩童嬉鬧的聲音。 這天程敏瑜剛走開,一個女孩子就跑過來,孩童的嗓音稚氣甜美:“大jiejie,我請你吃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闭f完,她把一個小小的紙碟子放在安小朵手上。 安小朵認得這個聲音,前幾天她們在走廊上碰上,有過簡短的聊天。小女孩叫鄭佳佳,今年十歲,聽聲音就知道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謝謝佳佳,jiejie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就祝你生日快樂吧?!?/br> “謝謝jiejie?!奔鸭押π叩嘏艿?,加入伙伴群里玩起游戲來,草坪頓時歡聲笑語連成一片。 安小朵拿起小勺子剛吃了一口,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不用接也知道是喬柯打來的,她跌下山時手機掉了,還沒去補卡,喬柯給了她一支,里面只有他的號碼。 周圍孩童激動歡叫著,她起身,想走遠點再接聽,誰知剛邁出幾步,腳上不知絆到水管還是什么東西,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朝前栽去。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心里叫苦不迭,就在她做好摔跤準備的時候,一件更加讓她始料不及的事發生了—— 她并沒有摔到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懷抱的主人有雙強健有力的臂膀,一聲不吭地將綿軟的她扶起來,然后撿起地上的手機塞進她手里。 “大jiejie,你摔倒了,疼不疼?”佳佳看見了,跑過來關心她,目光掃到地上,大聲叫道,“好漂亮的戒指項鏈!大jiejie,是你掉的嗎?” 安小朵下意識地將手伸向口袋,里面只剩下一條散開的手帕,她忙說:“快幫jiejie撿起來?!?/br> 佳佳說的戒指項鏈,其實是一枚串在細細銀鏈子上的鉑金戒指,之前鏈子的搭扣壞了,她沒來得及拿去修,只能放兜里隨身帶著。 從佳佳手里接過項鏈,她仔細摸了摸戒指,確定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放回口袋里。 “大哥哥,你衣服上沾了好多奶油?!?/br> 安小朵這才想起剛才自己是拿著蛋糕的,現在兩只手都空空的,因為看不見,那人又不出聲,她一時間辨不準他站的位置,心里一陣發慌。 “不要緊?!?/br> 終于聽到他的聲音,安小朵的心情復雜起來,有點激動,有點緊張,也有點害怕,她掩飾性地將手插進上衣口袋。 佳佳聽到伙伴的召喚掉頭跑開了,安小朵慢慢地將身體轉向聲音來源。 “你還在用我買的精油皂?” 原本她是想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誰知話到了嘴邊卻莫名其妙地變成這么一句無關痛癢的話,那種精油皂的精油成分很特別,有迷迭香和天竺葵,她剛才一聞就聞出來了。 黎孝安不作回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足足有三分鐘,縱然他來時已知她的現況,親眼見到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她實在瘦得過分,精神氣好像被全部抽走,以前那種與生俱來的嬌憨神態也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變得暗淡無光,曾經精致得如白瓷藝術品的面孔如今仿佛被摔裂了一道口子,這么熱的天她的皮膚居然干得起白屑,嘴角依稀可見幾道淺淺的干紋。 他記得以前她皮膚很好的,白皙、細膩,每次帶她出去,總有別人的女友前來向她討教護膚心得,把她給嘚瑟的,也因此愈發愛惜自己的皮膚。 “知道嗎,你現在很丑?!?/br> 安小朵無聲地牽動了下嘴角,浮起一縷苦澀的笑意。 黎孝安抬起手,似要撫摸她的額角,堪堪碰觸她發絲的一剎那他猛地收回手,冷冷地說:“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br>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開口,沉默的僵持讓安小朵有些不自在,他冷漠的詢問令她無所適從。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哪怕她只是泡茶被濺起來的熱水燙到,或是切水果時不小心在手指頭上劃道很淺很淺的口子,他都會緊張地將她摟在懷里看個沒完、問個沒完。 然而現在…… 想到這里,她不禁苦笑。 黎孝安盯著她的臉,線條優美的薄唇吐出兩個字:“報應?!?/br> 安小朵縮在口袋里的手緊了緊,短暫的沉默過后,她聽見“?!钡囊宦暋?/br>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黎孝安點煙的樣子,她總覺得他抽煙姿勢比別人要來得好看些、瀟灑些——事實上她覺得他怎樣都好看,舉手投足都特別吸引她。 可惜現在看不到,她心里無不惆悵。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兩個人再見面會是什么情景,兩年的距離不算很長,但她卻覺得是上輩子的事了。如果可以再見,她一定會若無其事地跟他說:“好久不見,過得好嗎?” 也僅僅是想想,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份淡定。 自從元元走了之后,他的脾氣就壞了許多,動不動就拉下臉不說話。她不由得懷念他倚著車身,專注地望著她笑的樣子。嚴格來說他的五官算不上非常英俊,面部線條不夠柔和,氣質又過于冷峻,時常流露出倨傲的神態,讓人難免產生一種距離感,不敢親近。但這些都無關緊要,仿佛是命中注定,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就愛上了他。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天她從王建國的房間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酒店鋪著紅地毯的長廊非常安靜,燈光有點暗,她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狹窄的胸腔中劇烈跳動,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那種齷齪事,只是對方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想快點逃出去,眼看就要成功,后面的腳步聲跟上來,一只黏膩的汗手死死地抓住她一只胳膊,她剛要掙扎,聽見對方壓低了嗓子警告她:“你學還上不上了?你可要考慮清楚,別說我沒提醒你,今晚你要是敢走,明天你們學校就會要你卷鋪蓋走人!” 安小朵回過頭去,看著昏暗光線下王建國平庸浮腫的臉,胃里一陣惡心,她急于甩掉他的手,幾乎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無奈力量懸殊,一只胳膊始終被他抓得牢牢的。王建國被情欲熏得發紅的眼令她感到恐懼,她不明白記憶中斯文儒雅的一個長輩怎么會變成這副樣子。 僵持之際,空氣中傳來一個低沉又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聲音:“王局,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你?!?/br> 安小朵循聲望去,長廊盡頭緩步走出一個男人,燈光伴隨來人一路由暗轉明,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她從只聞其聲,到看見他的身形,再逐漸看清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心里豁然涌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微妙感。 王建國擠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是你啊小黎,你怎么在這里?” “來見一個當事人?!?/br> 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轉落在安小朵臉上,微微一怔后旋即笑起來:“王局,這是你女兒?真漂亮?!?/br> 王建國的臉難看極了:“不是,老朋友的女兒?!?/br> “王叔叔,我要走了,宿舍十點就要鎖門?!卑残《涿鏌o表情。 “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了?!?/br> “也好,那路上注意安全?!蓖踅▏樕幊?,拍了拍安小朵的肩膀,“那個事你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br> 安小朵眼底的霧氣一浮,隨即她瞪大眼睛,帶著一絲憤然,把霧氣壓下去,盯著王建國面無表情地說:“謝謝王叔叔,王叔叔再見!” 在身后兩道含著截然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視下,她抬頭挺胸一步步走遠。 出了酒店,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安小朵茫然地走著。 她是徹底把王建國得罪了,有什么后果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但她并不后悔,如果她的學業要靠這種骯臟的交易才可以繼續下去,那她寧愿被開除。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公交月臺,扭頭正好看見車子開過來停在面前,她猶豫了一下,朝司機搖了搖頭。 車門重新合上,開走了。 月臺上只剩她一個人,在候車椅上坐了一會兒,她收到mama發來的一條短信,說已經把下個月的生活費打進她銀行戶頭里,她扁了扁嘴,哇的一聲哭出來。 過往的行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但無人為她停留,她也不理會別人異樣的目光,兀自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里。 撕心裂肺地哭了好一陣,心口好像沒那么郁悶了,她想掏紙巾擦把臉,一摸身邊才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肯定是剛才手被王建國擒住、掙扎的時候掉的。 想到這里,她的眉間浮現出一抹懊惱之色。 “總算想起包丟了?”一個帶著戲謔的男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