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啾啾有很多疑問。 ——不過幸好不是。 韶慈真人喚來張弛,只是為了排解心中憂思,分享胸中震駭的。 他與張弛親自將啾啾送到鐘棘院子,目送她進了鐘棘房間。然后兩人杵在院子外光明正大地偷窺。 韶慈低聲:“這姑娘是什么人?” 張弛回:“她本來是明皎真人座下弟子,后來去了問世堂。前些日子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么,有個姑娘在赤炎谷中當著眾人的面與師尊、家族恩斷義絕,便是她?!?/br> 韶慈繼續:“那她與阿棘什么關系?” 張弛:“不清楚,不過小鐘對她……有些特別?!?/br> 韶慈大驚:“特別?!” 他這一聲有點大了,張弛趕緊“噓”了一下。院里草葉花木微動,陣陣香意在微涼的風中飄散,一花一木,都是韶慈與張弛親手種下的。 眼見著師尊逆光的臉隱匿在了陰影中,張弛不懂師尊那種像是女大不中留的悲壯是幾個意思,不由得輕聲提醒:“我覺得就性別而言,小鐘都不是小白菜,師尊不必擔憂他會被拱?!?/br> “可他這是早戀!” “小鐘也該十七八歲了,說什么都不是早戀?!?/br> “你記得多提點你師弟,不要被人一哄,就單純地發生些不可挽回的事?!?/br> “所以說小鐘是個男孩子?!?/br> 韶慈搖搖頭,長嘆一聲,也不想看潑出去的水了,滿心悲哀地往外走。 張弛瞄了瞄緊閉的窗戶,憂心師尊對小鐘的認知出現了問題,也搖搖頭,趕緊追上去。 啾啾一概不知,普普通通走進屋里。 小鐘師兄的屋子簡單冷淡,收拾得挺干凈。唯一不干凈的地方是桌子,因為上面還擺著幾盤菜。 一碟特別可愛的翡翠白玉卷、一盤醬燒素雞、還有一碗青菜粥。 看起來蠻好吃的。 不過他應該沒有碰過。 少年這會兒正在睡覺。眉宇完全放松了,沒了郁躁,又斂了眸中凌厲,這樣一看,他整張臉只剩下艷麗。 會勾人的那種艷麗。 啾啾歪了下頭,猶豫要不要叫醒他。 正思索間,少年突然睜開了眼,與她四目相對。 暗色的瞳孔中,沒有殺意,只有懵懂。 “我來是想把……”啾啾示意拿著的東西。 話沒說完,鐘棘驟然探出手,一把勾過她腰肢,將她扣進懷里按了按,一套動作流暢得仿佛是抓了個人形抱枕。 啾啾:…… 鐘棘已經閉上了眼,很自然地進了她識海,接著睡,呼吸有規律地掃過她額頭。 少年的心跳沉穩而有力,手臂上纏著繃帶,應該是前幾天做任務又受了新傷。 不過片刻后,他便擰了擰眉,覺得她識海里那片雪地很冷,睡著不舒服,所以惺忪的聲音里有了不爽和嘶啞。 “到我這邊來?!?/br> 啾啾:“哦?!?/br> 她聽話地跟著他走進他識海。 書上好像說,就算是結為夫婦后,也最好不要互通識海。 ……不過算了。啾啾一頓,抬起頭。 少年識海中是蔚然云天,蒼山壯瀾。 紅色花海中裹著澄碧淺湖,粼粼細光被吹得閃爍。陽光正好,暖洋洋一曬,讓人不自覺生出午后的倦怠。 第33章 想把鐘棘咬破。 啾啾覺得有點奇妙。 小鐘師兄體溫比正常人高一些, 懷抱也暖得像個小火爐。識海里還是和他這個人完全不相符的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是一個懷抱。 啾啾聽著耳邊的心跳, 漸漸貼近了些——她上次被擁抱是什么時候?應該是十六年前, 進入這本書之前,拿到聯邦第一高中錄取通知書那一天。 后來她再沒享受過, 只是經??匆娞涅o像只小喜鵲一樣, 撲進棠夫人懷里。 啾啾不怎么善于言辭。 其實有時候心里還是會有點期待的。比如說拼死考書院第一的時候, 因為她看見棠鵲考上榜首時, 棠夫人將她攬進懷里, 揉了揉她腦袋。 這是黑風寨里那群大老爺們兒不會有的溫柔。 啾啾仿佛一只發現新世界的貓,直起身子, 目光閃爍地看著棠夫人, 和她的女兒棠鵲。她也想被那樣抱一抱。 后來啾啾如愿考了榜首。 ——可棠氏夫婦那日在忙著給棠鵲張羅慶祝她考上榜眼的晚餐。 …… 這些都不重要了, 總之, 現在小鐘師兄的懷抱很舒服。 鐘棘身上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還有仿佛置身曠野上的那股帶點野性的凜冽味道, 緊繃了很多天的神經在這里慢慢放松, 啾啾圈住鐘棘。 但很快, 她便覺得不對勁了。 又有另一股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鐘棘衣袍、皮膚的味道, 像是從他身體里面散發出來的,很淡,卻有種壓倒性的張力。 能一瞬間勾起人的焦躁。香甜得致命。 ——是她在地宮里面聞過的水蜜桃香! 啾啾愣了一下。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陷阱的香味,而是小鐘師兄的香味? 她湊近仔細聞了聞,皺起眉,開始一點一點往后退。 啾啾身體健康,唯獨發育比同齡同學慢了一些, 大部分同學初二就已經分化,但她是快中考的時候才分化的。 之前同學也會偶爾討論這些話題,比如說聞到了什么味道、被什么香味誘惑、omege信息素對身體的影響——他們討論的一切,啾啾都還沒來得及體驗過。 現在她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妙。 她退開一些,想離開鐘棘識海,卻又被他皺著眉連人帶神識扣了回來。 …… 想咬。 啾啾眼睛如同深淵,黑得過分,暗涌著狂氣。 ——想把鐘棘咬破。 …… 少年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前幾天的戰斗是剿殺妖狼,那頭狼嘶鳴一聲,引來了整個狼群——全是金丹期。 戰斗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他身上受了不少傷,體力也基本消耗干凈。這是剛回門派補的第一次覺。 其實本來他可以睡到明天清晨的,但手上的刺痛瞬間帶他回到了戰斗中,逼他清醒過來兇狠應對。 然而,并沒有妖狼。 鐘棘覺得很奇怪,他懷里長出了一個鐘啾啾。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食指還在她嘴里,他能感受到她口腔里的濕潤綿軟,有時候用舌舔一下他指尖,有時候用虎牙磨著咬一口。 咬得還挺疼。 鐘棘黑著臉,把手指從她嘴里抽出來——果然被咬出了好幾道小口子,最新鮮的那條還在滲血絲。 他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簡單粗暴,所以啾啾也醒了。揉眼睛的時候注意到了小鐘師兄凌厲兇殘的瑞鳳眼,頓時想到了什么,打起精神。 啾啾:“我過來的時候,你把我摁在了床上,當成枕頭一樣抱著,并且強行進了我識海。我本來應該把你叫醒,但你好像很困,還讓我去你的識海睡覺,正好我也很困,所以就和你一起睡了?!?/br> 她聲音平緩,沒有起伏,就只是普普通通陳述了一下事情經過,毫無情緒。 鐘棘隨口“啊”了一聲,不是很在意那個,只是用手搓了下被她腦袋埋過的衣襟:“這是什么?” 這才是他郁躁的點。濕漉漉一片,被風一吹有些涼了,貼在胸口特別不舒服。 “這是……” “嘴角流出來的眼淚?” 小鐘師兄單手捏住她下巴,視線居高臨下,啾啾點了一下頭。 鐘棘生氣:“你把我當成食物了?你想吃了我嗎?” 啾啾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但從他口中吐出來又純潔得驚心動魄,她還被掐著臉,勇敢地再點了一下頭,爾后突然抬起手。 少年身子一僵。 衣袍睡覺時有些松散了,紅箋下肩頸都敞露了些,兩色相襯,皮膚愈發白皙。啾啾手探到了他后頸,確認什么似的,在那里按捏滑動。 她的手涼颼颼的,落在他熱燙的皮膚上感覺怪怪的。有些癢,有些麻,還有什么順著她觸碰的那個點流淌出去,瞬間蔓延全身,詭異到少年反射性一顫。 緊接著生出不能控制自己身體的不爽。 “你做什么?”鐘棘聲音很兇,觸電似的,猛地松開鉗制她的手。 啾啾也收回了手,盯向他指尖,語調平平:“被我咬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