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只見帳外人影深深彎下了腰,抖著聲音道:“回稟陛下,奴才還未說完?!?/br> 剛才賬內貴人一茬接著一茬的話,他不敢開口打斷,只能站在這兒等著。 賬內永和帝沒出聲,張德玉見狀,急忙道:“還有什么話一并說了?!?/br> 帳外人影再是一躬身,道:“稟陛下,崇徽公主獵得成年梅花鹿一只?!?/br> 這句話無疑是意外之喜。 張德玉聞言挑了挑眉,隨后看向坐在上面的永和帝。 只見他剛才的情緒一掃而光,此時明顯眼角有了喜意。 竟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一陣豪邁笑聲之后,永和帝撫了撫胡須,看著下首兩人。 月氏王眼神里透著驚訝,倒是原先一臉自豪囂張的匈奴王此刻啞了言,像是不信一般。 “不知這位崇徽公主是哪一位?此前本王只聽過大雍的舞陽公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且又長得花容月貌,卻是從未聽聞崇徽公主這一名諱?!?/br> 永和帝難得見匈奴王如此模樣,不過這次卻見著了。 又想起了祭祀那日。 那日也是崇徽做得好才叫這匈奴王自打臉面。 他心里不由得想知道,若是匈奴王知曉自己兩次因崇徽而落了面子,又該是如何模樣。 當下便笑了笑,道:“崇徽是我的第三女,昆彌自當是熟悉她的?!?/br> 匈奴王聞言皺起了眉,道:“哦,為何?” 自己不曾見過什么崇徽公主才對,他連聞名大雍與月氏舞陽都沒見過,又如何見得上那從未聽聞的崇徽公主? 永和帝卻是輕聲笑了起來,越笑便見匈奴王越發郁悶,等到他笑夠了,才道:“崇徽便是祭祀那日在舞雩臺上跳舞的那一個?!?/br> “只是她速來低調不愛出風頭,才一直沒什么流言罷了?!?/br> 匈奴王聽罷,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日。 自知自己今日又一次失了臉面,匈奴王面色難看起來,明顯不如之前那般自在了,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句“雍皇還是藏得夠深”之后便不再作聲了。 而此時的衛長遙,還是轉悠在叢林中。 不同的是,馬背上不再空空如也,反倒是綁了不少的野兔還有野雞。 不同于別人的急急忙忙,她倒是像在自家后院中散步一樣,悠閑散漫、走走停停的。 衛長遙自知自己沒有多大的能力,亦不想逞強去更深的地界。 捕獵不成,若是折在那兒,可有些不值當。 只要她夠仔細,在外圍亦能守到不少好東西,而她今日確實也算收獲豐富了。 一中午的時間一晃而過,察覺到腹中酸澀難受,衛長遙慢慢停了下來。 將馬兒栓到樹上,便四處望了望。 轉眼便發現一個光滑平整的樹墩裸露在地面。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捕捉買賣野生動物 第78章 、 衛長遙沒磨蹭,拿了干糧和水之后便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這邊,動作麻利地撩起衣角,坐在了樹墩上。 抬頭看向天空,只發現日頭斜斜掛在上頭,天色已經不早了,不過倒還是萬里無云。 見到沒有下雨的跡象,她心里安穩多了,抬手拿起干糧咬了一口,干硬難嚼甚至有些剌嗓子。 皺了皺眉,又拿起水壺往口中松了一口水,這才緩慢地嚼咽下去。 邊吃邊看著這里面的風景,一時之間竟有些流連忘返。 過于舒適,她甚至動起了往后也在自己住的地方中上一片林子的心思。 等一切事情都安頓下來,她便去自己的封地上去,建一座宅子,依山傍水,倒也很好。 如此想著,便已經吃完了半個干糧,將將嚼完口中這塊正要下咽之時,一道粗糲的嗓音隨著微風飄進了耳中。 “這種喂狗的東西也有人吃?” 有人來了? 衛長遙停下動作,起身轉頭往出聲地方看去。 只見一年輕男子蹲在她背后的一處小土丘上,眼帶笑意地看著自己。 對方穿著一身墨金二色的衣裳,明顯不不是大雍人的裝束,發絲是帶著些弧度的小卷,編成辮子束在了腦后,眉骨很高,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皮膚是麥色,瞳孔像是鍍了一層鎏金一樣,金燦燦的。 “你是誰?” 衛長遙向后退了兩步,期間左手悄悄摸上腰間的小哨,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我?我是月氏小王子。你又是誰?” 衛長遙時刻準備吹響哨子,聞言分出心神聞言仔細看了他一眼,眉目一肅,冷著音道:“你不是月氏小王子,你是誰?” 這人身上衣飾與月氏人雖像,可是卻有細微的不同,壓根不是月氏人。 眉心一斂,緊緊盯著對方,肯定道:“你是匈奴人?!?/br> 對方顯然沒想到這樣輕易地就被揭穿,聽見她肯定的話音之后明顯一愣,衛長遙抓住這機會吹響了哨子。 哨音短促高昂,直入云霄,震起了不少棲在樹上的禽鳥,各個撲棱著翅膀慌忙逃竄。樹葉被拍打的聲音不絕于耳,飄飄灑灑的短小枯枝攪著樹葉簌簌落在她頭頂,可她眼都未眨一下。 見她這樣,那人抬手摸了摸鼻子,自小丘上跳了下來,一步一步靠近。 “你這么熟悉月氏小王子,難不成你便是她的未婚妻舞陽公主?” 衛長遙面色未變。 眼下還不知這人的身份和目的,看起來似乎沒有惡意,可她也不敢賭,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對方還是一步一步地靠近,衛長遙心中多少添了些壓力。 “你到底是誰?” “我便是月氏王儲侯迎夏啊,你不識得你的未婚夫?” 對方還是一臉的調笑樣子,衛長遙聽著他的話微微瞇了瞇眼。 這是將她當作衛語棠了? 眼看對方再次上步,衛長遙神經高度緊繃起來,嘴唇抿得緊緊地,打算找著機會就跑。 可就在那人剛剛邁腿時,一只利箭破空而來。 兩人俱是瞳孔一縮,衛長遙站著沒動,倒是那人被逼得一個轉身,再回頭時,臉頰一側的發絲只剩下半截,眼下一條血痕醒目極了。 衛長遙緩了一口氣,回頭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有些好奇是哪位熱心之人于危難之際解救了自己。 空中還有幾只飛鳥在艱難地撲棱著翅膀,日頭將枝頭的樹葉暈成金黃色,邊緣處尤為明顯。 一處高地上樹枝低垂,蓋下一片樹蔭,衛長遙終于看見了那人的面目。 那是—— 崔爻? 衛長遙驚訝地眼睛睜大。 崔爻不應該在深山處么?又怎么會出沒在這兒? 看得出來,他來得匆忙。 發絲微亂,沒有平日的整肅,氣息也不太穩,胸膛微微起伏著。額角還有些細密汗珠,就連平日冷若冰霜的一張臉也沾上了一絲潮紅。 “崔爻?” 她理所當然地往崔爻那邊走去,已經顧不上在場的另一人。 許是與他關系不錯的緣故,雖然此刻他氣勢逼人,眼帶殺氣地看著這邊,但是她卻沒覺得害怕,反倒覺得安心不少。 小跑著來到崔爻身側,與他一同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匈奴人,卻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他不是月氏人,是匈奴人,不知是想做什么,你還是小心些?!?/br> 衛長遙看著崔爻側臉,沒多想便出聲了。 站在她身邊的崔爻身姿筆直得像是一棵白楊,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兒,即使不說話,氣質也叫人難以忽略。 “我知曉,殿下不必擔憂,倒是您?可有哪兒被傷到?” 一雙墨色的眸子里瞬間褪去殺意,染上溫和的詢問之意, 今日他進獵場之后才知曉她也被拉了進來,一直便在有意找她,聽見哨音之后便急急尋了過來。 即使知曉有可能吹哨之人并不是她,可他還是來了。 他不敢用她作賭。 然而,來時看見她被別人逼著往后退,原本焦急地像火光大盛的心像是被澆了一勺熱油。 他來不及想太多,想也不想地出箭。 幸好及時,她毫發無傷。 察覺到她還有些害怕,他盡力壓著心中的戾氣。 轉頭看向下面的那個人,他眼角微沉。 “匈奴三王子,你是何居心?” 匈奴三王子? 衛長遙聽著這稱呼便看向了下面的人。 他果然是匈奴人,且還是匈奴王最為喜愛的三子。 心里悶悶地跳了兩下,衛長遙看向了身邊的崔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