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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過去回憶中的宋珩并沒有察覺到管家離開。 他摘去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頭微仰,眼底有些許濕潤,那雙眼鏡竟流露出幾分脆弱。 宋珩緩了緩,又把眼鏡重新戴上,又恢復了往日優雅從容的模樣。 他微低著頭,看著玻璃器皿中的紅色酒液,微微笑了起來。 良久,冰冷的空氣中響起一聲嘆息:小驀,你注定要成為我宋家的人。 對于沈驀,宋珩的目的很明確,那是阿彥的孩子,阿彥唯一的血脈。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 哪怕不擇手段。 但他知道強硬的手段用在沈驀身上是不行的,所以他花了更多的時間來實行自己的計劃。 宋珩耐心格外地好,他永遠知道怎么去擊潰人最后的那一道心理防線。 他要沈驀主動走進宋家。 但宋珩也知道,沈驀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一個從小就具備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孩子,即便是他,也會多有顧忌。 不過,現在的沈驀終究還只是孩子,羽毛沒有徹底長成。 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個家就會多一個主人了。 到那時,這兒或許就沒有這么冷清了。宋珩想到第二次見到那孩子的場景,并不那么美好,那個孩子手持刀具笑著的模樣,至今想起仍覺得那真不像是個孩子啊。 那個女人推開門看到小孩兒拿著滴血的刀在笑,看到床上死不瞑目的丈夫,頓時瘋了,口中大喊魔鬼然后跑了出去,死在車輪下。 那邊本就是住宅區,平日里也沒有人會把車開的那么快,可偏偏那一日兩個富家子弟在飆車。 這一次,沒有人救這個女人了。 宋珩想,或許就是報應。 她害死沈彥的報應。 也為此,他對這個孩子生出了一絲興趣。 但,沈驀拒絕了他的收養。 后來,沈驀輾轉到鄰市的孤兒院。 宋珩也并有因此放棄,反而更加在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只是他懂得等待,耐心極好。 宋珩也自信,沈驀終究還是選擇被他收養。 孤兒院的一切他并沒有直接插手,人心真是有趣的東西,他只是看著這樣的變化,任其發展。連同那個身患重病的肖若,一開始也不過是一枚并不起眼的棋子。 只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枚棋子發生了變化。 打亂了他原本的節奏。 不過也不過是成為稍微重要一點的棋子罷了。 結局并沒有變,反倒能讓他的目的更快達成。 宋珩薄唇微微彎起。 一縷陽光從落地窗灑了進來,穿過薄紗制成的窗簾,落在他手中的紅酒杯上。 酒液變得更加鮮紅了,像極了流動的血液。 晚霞像血一樣暈染了整片天際。 肖若起身把落地窗的窗簾拉開,辦公室的陽光有些刺眼。 她這邊剛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旁邊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了眼聯絡人名字,她接起:趙鶴學長,有事? 你的體檢報告在我這兒,下了班過來一趟。 肖若看了眼電腦顯示的時間,應道:嗯,還要一會兒。 下了班,肖若直接打車來到附屬醫院門口,下了車就看到趙鶴在門口等她,且一臉嚴肅。 怎么了?肖若問。 趙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后別過頭:跟我來。 肖若跟上,然后來到一間辦公室。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肖若沒認出來,趙鶴對她說:這位是我師兄,孫越。 孫師兄好。 肖若師妹,你的檢查結果是趙鶴送到我這兒來的,我看了一下孫越說得很詳細,大家都是這個領域的,各種專業術語聽起來不費勁兒,只是聽到最后,除了肖若本人,趙鶴和孫越神色便越來越嚴肅,特別是趙鶴。 聽完后,肖若說:希望二位師兄能夠替我保密。 趙鶴一聽,瞪大眼睛:你想干嘛?不是說還可以 趙鶴師兄,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肖若打斷了他的話,認真地看著他,我情況特殊,還請替我保密。 這回,連孫越也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他是知道這個小師妹的,畢竟這位在學校里可是太出名了。 這樣一想,孫越頓時覺得有幾分遺憾。 哪怕在這種地方見慣生死,對死亡也變得麻木起來,還是會覺得有些可惜。 偏偏她還一副冷靜平淡的模樣,倒也令人佩服。 這種心性和處事,也是她了。 其實肖若也不似表面那樣平靜,只是怔然過后便也平靜了,又或許是不久前與死亡太過近,她內心也深知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 如今,她反倒能夠從容應對了。 離開醫院后,肖若打車回家,想著要把和宋珩訂婚的事跟邵伯康好好說一下。 只是如果單純地裝成為愛情昏了頭的小女孩怕是過不了邵伯康那一關。 邵伯康溫厚睿智,雖然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卻也是個沒辦法糊弄的人。怎么告訴他這個事,也是個問題。 宋珩這樣的家世和手段,怎么看都是所有女人恨嫁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