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蠻夷用兵，往往傾巢而出。許突厥、吐蕃重金令其從后方偷襲，必不戰而勝，將損失降到最低，使商國免于戰亂?！?/br>
    ……

    這是不是說明，他心里已經有了商國，有了自己？

    高公公站在一旁，看欒云曄和林漸鬧成這樣，看得干著急，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何不告訴他實情？”

    欒云曄修長的手指撫過文書上林漸姝麗瀟灑不失風骨的筆跡：“讓他想?！?/br>
    “他雖然心思細密聰慧過人，但是有些事上確實遲鈍了些?！备吖?，“只要陛下提點一二，也許他就開竅了呢?！?/br>
    欒云曄看了一眼手中的文書，收起來放在桌角，起身道：“讓御膳房做一盤紅糖糕?！?/br>
    “是?！?/br>
    要看已經到中午，林漸本該喝藥了，欒云曄在寢宮找了一遍，沒見到林漸的人，又去長秋殿找了一遍，也不見林漸的蹤影。

    欒云曄道：“夙行?！?/br>
    一個黑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半跪在欒云曄面前：“屬下在?！?/br>
    欒云曄問道：“人呢？”

    “回陛下?！辟硇谢卮鸬?，“他出了御書房，就自己去了刑部的大牢里?！?/br>
    第25章 入獄生活   所有罪責我愿一身承擔。

    聽了夙行的話, 高公公已經嚇得不敢去看陛下的臉色。

    欒云曄轉身邁出一步，本想立即去見林漸, 忽然停下腳步，長袖下的手握了握拳，沉默片刻，冷冷道：“那就讓他在牢里好生待著，不許任何人探視?！?/br>
    “是?！备吖D頭看了看宮女手中端的藥和紅糖糕，問道, “陛下，這藥和吃的……”

    欒云曄道：“藥給他，吃的喂貓?！?/br>
    高公公應了聲“是”，命宮人端著藥和紅糖糕, 自己親自跑了一趟刑部牢房。

    紅糖糕自然沒有喂貓, 且不說那只被林漸養得白白胖胖的貓挑嘴只吃rou根本不會吃紅糖糕, 就說欒云曄那一句氣話，若是自己當了真真把林漸給餓著了, 最后追究起來倒霉的還是自己這個做下人的。

    高公公一向跟隨皇帝左右, 還是第一次到牢房里, 全靠獄吏帶著下了一條狹長的地下甬道, 七彎八拐走到盡頭, 看到一扇密密地豎著鐵柵欄的門。

    地下又陰又冷，高公公不禁打了個寒噤。只見門那一頭, 黑漆漆一片，忍不住問道：“這什么地方？怎么還沒到呢？”

    獄吏隨時第一次接待高公公，也知這位是陛下身邊的人，不敢馬虎，立刻將門鎖打開, 請高公公進去，回答道：

    “方才公公一路上能看到的，都只是普通犯人。這里頭，是需要更謹慎看押的重犯。公公要見的人，我們尚書大人接手以后，更是半點都不敢馬虎，絕對嚴加看守?！?/br>
    高公公看了獄吏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你帶路吧?！?/br>
    獄吏領著高公公沿著黑暗陰冷的七拐八彎，唯有墻壁上掛著的昏暗燈光能勉強辨別道路，高公公轉得頭暈眼花，心中暗暗慶幸得虧陛下沒來，不然不等走到這里，就該動了怒了。

    通道的盡頭，又是一排密實整齊的鐵柵，這一會柵欄里頭倒不再是漆黑一片，亮著一盞不算明亮的燈。

    獄吏將門打開，請高公公進去：“就是這里了，公公您請?！?/br>
    門框稍微有些低矮，高公公低下頭才能通過，走進門里，只見林漸穿著一身素色的單衣，跪在光禿禿的床板上，手中拿著一塊灰色的抹布，正彎腰仔仔細細擦拭著床上的木板。

    手邊的一盆水，都已經被灰塵臟污染成了灰黑色。

    聽得有人進來，林漸轉頭看了一眼，對高公公笑了笑。

    “哎呀，您怎么能做這種事？”高公公連忙讓宮人接過林漸手中的抹布，“這讓他們來擦吧，您快坐下吃飯?！?/br>
    林漸放下手中的活計，親自搬了一張凳子給高公公：“您也請坐，桌椅我剛擦過了?！?/br>
    高公公低頭看了一眼，做工粗糙灰撲撲舊巴巴的木頭凳子，不知道被水擦了多少遍，竟然一絲灰塵都沒有，沒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愁眉苦臉地感嘆道：“這真是，您真是太受苦了?！?/br>
    林漸自己坐了下來，自覺端起桌上的藥一口氣喝了?？戳艘谎圩郎系募t糖糕，沒有動?？谥须m有些苦，不過欒云曄每次都囑咐甜食與藥性相沖，甜食需得過半個時辰才能吃，林漸忍住了沒有動紅糖糕。

    “這可怎么住啊……”高公公看了看三面冰冷高聳的石壁，也沒有窗戶，只有一面柵欄，然而外面也是黑漆漆一片。加之位處地下，十足的又陰又冷。

    桌上沒有桌布，凳子上沒有坐墊，床板上也沒有被褥，高公公皺著眉頭道：“這什么都沒有啊……”

    林漸笑了笑，道：“我剛才收拾了一下，打掃干凈了就可以住，沒什么的?！?/br>
    高公公看了林漸一眼，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想起獄吏還站在外面，回頭道：“你先下去，咱家在這里和他說幾句話?！?/br>
    獄吏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高公公看了一眼眼前的凳子，雖然林漸說擦了好多遍都弄干凈了，但這凳子看著又破又硬，好不容易坐了下去，高公公“唉喲”一聲，感覺屁股都散開了，皺著眉對林漸道：“您看看這里，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陛下只是一時與您置氣，又不會真怪罪您，您和陛下說兩句好聽的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