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愣了愣。

    白易瀟微微挑眉：“嗯？”

    秋桐咬了咬牙，道：“奴婢說，死也不會放過林漸！侯爺，奴婢一家死于林漸之手，家破人亡入宮為婢都是拜他所賜，林漸此人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不光是奴婢一人，商國人人得而誅之！他……”

    “本侯問你這么多了嗎？”白易瀟冷冷道，“本侯要聽你剛才的原話?！?/br>
    秋桐道：“奴婢對林漸說，‘我死也不會放過放過你’?！?/br>
    “你聽不聽得懂，什么叫原話？”白易瀟道，“沒讓你加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br>
    林漸終于把口中的半個蛋都認真嚼碎吞了下去，看了白易瀟一眼，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戲。

    秋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白易瀟厲聲道：“來人，把這個膽敢對本侯出言不遜的宮女拉出去杖斃！”

    林漸：“？？？”

    “侯爺，您不能殺奴婢！”秋桐推開侍衛，掙扎著喊道，“奴婢是后宮之人，侯爺無權處置！”

    “那就看看本侯有沒有權？”白易瀟對侍衛道，“拖出去！”

    “白易瀟?！绷譂u身體微微前傾，湊近白易瀟耳邊輕聲道，“既然她是嬪妃的侍女，你這樣得罪人?！?/br>
    “大表弟剛給我的權力，我來用一用?！卑滓诪t指了指腳下的地，道，“只要是走到這里面的人，別說是一個嬪妃的侍女，就算是嬪妃我都可以就地格殺?！?/br>
    林漸問道：“還有這樣的權力？”

    “那還不是因為，昨晚大表弟把你……這里的安全都交給我負責了嗎？”白易瀟道，“這可真不是好干的差事啊，要是不給我夠大的權力，我怎么辦事？”

    “后宮這些嬪妃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給她們長長記性吧?！?/br>
    林漸冷靜分析：“嬪妃背后都有朝廷勢力，我不想議和的事節外生枝，而且她也沒能傷到我?！?/br>
    “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卑滓诪t對林漸挑了挑眉，抬起頭看著房梁上，提高了嗓音，“行，夙行，你出去說一聲，別打死了，給她們長個記性就成?！?/br>
    林漸這才注意到房梁上蹲著一個抱著劍的人，和白易瀟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不情愿地應了聲“是”，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這是大表弟的暗衛，喜歡和大表弟打小報告?！卑滓诪t解釋道，“支開他咱們好說話?！?/br>
    林漸：“……欒云曄不是要殺我嗎？現在是什么情況？”

    “昨晚是這么說的?！卑滓诪t道，“不過大表弟這人一向陰晴不定的。昨晚還當著你的面說什么要把你千刀萬剮呢，今兒在朝堂上，他又變卦了?！?/br>
    林漸：“嗯？”

    “今□□堂上有人讓大表弟殺你，被大表弟拖出去腰斬了，血流了兩三個時辰才死透，嚇得大家都不敢吱聲了?！卑滓诪t攤手道，“久了就知道，大表弟這人的心思一向猜不透，就算你知道他也是這么想的，你要說出來，他說不定還是要殺你?！?/br>
    “當他身邊的人，都是刀口上舔飯吃。反正是死是活，全看他心情?！?/br>
    林漸：“……欒云曄殺人一直都這么不給個痛快嗎？”

    “是啊?！卑滓诪t道，“我說的這還算痛快的，你是沒見過那些酷刑折磨了幾天幾夜整得沒人樣的。還有那些誅九族的，把家人朋友一個個拎到面前殺光，一天一個，一家幾百個人，殺到最后剩下的人基本都瘋了……”

    林漸盯著白易瀟，認真聽著，說不出話來。

    白易瀟看著林漸，解釋道：“這應該和他小時候心里留下的陰影有關?！?/br>
    “昨晚我聽說，”林漸問道，“他母親，真的是在他面前，被……打死的嗎？”

    “你聽說了？”白易瀟的聲音低了下來，道，“我還記得，那是個下雪天，當時我正好隨先母進宮向先帝賀年，路過那里，滿地都被血染紅了?！?/br>
    “宮里到處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他一個人跪在地上，就穿了一件雪白的單衣，小小個的像一只白貓似的，都被大雪堆成雪人了。那時候應該才五六歲吧，都要被雪壓垮了，就跪在那里發抖?！?/br>
    林漸屏住了呼吸。

    “大表弟小時候就很可怕，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沒了娘，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你說這可怕不可怕？”白易瀟看著林漸，繼續道，“路過的宮人這么多，也沒一個人理他。也是，那時候母族倒了，先帝也不待見他，誰能想得到，他還會有這樣一天?！?/br>
    林漸望著白易瀟，微微蹙眉。

    “還好我娘舞陽長公主有先見之明啊，”白易瀟對林漸挑了挑眉，道，“我娘讓我過去陪他蹲了會兒，給他披了一件衣服，要不然他那會兒估計要凍死了?！?/br>
    “也多虧了那件衣服，不然現在我也和他那幾百個親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一樣，是他刀下亡魂了?！?/br>
    林漸沉默了良久，問道：“所以，他才變成現在這樣嗎？”

    “也不完全是，那之后他性情乖戾，但我覺得他頂多只是想刺殺何皇后報仇，有幾次不是我攔著就去同歸于盡了，倒是沒想過篡位奪權?！?/br>
    白易瀟嘆了口氣，道，“讓他想篡位奪權的，大概十年前左右，當時你父皇正意氣風發橫掃天下，要各國送皇子到梁國為質，他回來以后性情大變喜怒無常，聽說在梁國受盡虐待折磨，那情形叫一個慘不忍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