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2日

    第三章·我是辦公廳綜合三處處長謝文章

    昨天晚上，我去看望了我服務了五年的韓楚焱，也是向他告別。他現在已經

    是海東市市委書記，韓楚焱書記選中我當秘書時，我還是海東市旅游局辦公室任

    一個小小的職員而已。韓書記之所以選中我給他當秘書，是因為看了我發表在雜

    志上的一篇關于海東市旅游發展如何與城市規劃同頻共振的文章。這篇凝聚了我

    在公務員之路上十年來思考的文章深得韓書記的賞識，鬼使神差地選我做了他的

    秘書。

    和我一樣逢年過節都來看望韓書記的是常務副市長陳海生。陳海生是韓書記

    的老部下了，一直以來忠心耿耿，韓書記也一直關心陳海生副市長的進步，在陳

    海生走上局級常務副市長領導崗位上cao過不少心。當然，陳海生副市長對我也熟

    得很，據我所知陳海生副市長背地里在經濟上不是很干凈，韓書記沒少敲點他。

    好幾次，我能感覺到韓書記貌似動了放棄他的念頭。

    韓書記今年四十二歲，正是仕途年富力強之時，陳海生副市長比陳書記還大

    三歲。今年春節，陳海生副市長看望老領導時，先傾述了自己的秘書也到了要調

    走的時候了，后面身邊沒有大筆桿子秘書的苦衷，由向領導傾訴了一番自己身邊

    缺人才的困擾。其實我心理明白，缺人才是假的，表忠心、讓韓書記推薦自己人

    才是真的。

    于是，韓書記提出調我到市政府辦公廳綜合三處任處長，陳海生欣然應允。

    但是關于陳海生秘書人選，韓書記卻沒有提。

    我到綜合三處任處長不久，一個叫孫小侃的剛剛援藏歸來的小伙子，也調動

    到了綜合三處任調研員。這樣，我接手的綜合三處算上我和孫小侃總共有五個人，

    還有三人分別是副處長王海宏和兩個調研員張志新、徐小貝，但是人際情況非常

    復雜，畢竟，進入了辦公廳的綜合處室就進入了市政府的決策核心，綜合三處就

    相當于常務副市長陳海生的辦公室。

    王海宏之前在處長位置空缺時一度幻想過「轉正」，但是我的到來打破了他

    的幻想。為了安撫他，我上任以后不久，就有一次出國考察的機會，而且是陳海

    生副市長親率招商考察團，我把機會讓給了副處長王海宏，那段時間王海宏每天

    見我又是遞煙又是滿臉堆笑。

    但是這種事情是個雙刃劍，王海宏對我好感蹭蹭直上的同時，換來的是處里

    剩下人的嫉妒與疏遠。尤其是兩個調研員張志新、徐小貝，不再像以前那樣緊緊

    與王海宏抱團了。

    同時，我還發現張志新一方面找一切匯報工作的機會緊緊向陳海生提任常務

    副市長之前的原秘書賈青華靠攏，一方面對新來的孫小侃耿耿于懷。

    后來我在辦公廳資料室內發現了端倪，因為那段時間孫小侃往資料室跑得很

    勤，有一天我趁孫小侃不在，特意去資料室走了一趟，發現孫小侃查閱的資料緊

    緊圍繞著國企改革，這顯然是在寫論文。

    為誰在寫論文？莫非這小子又讀博士了？不可能啊，這小子是理科碩士，怎

    么讀起經濟來了？想了一陣子我猛然醒悟，陳海生正在讀在職研究生，專業恰恰

    是國民經濟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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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陳海生副市長的碩士畢業論文這么重要的材料不僅沒叫我寫，而且瞞

    著我私下里交給了孫小侃，看樣子陳海生副市長想讓孫小侃接任秘書。怪不得張

    志新對資歷遠比自己小得多的孫小侃耿耿于懷呢，成為陳海生副市長的秘書可是

    張志新夢寐以求的，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每次見到陳海生副市長的原秘書賈青

    華就像見到救世主一樣。

    這恰恰是張志新這個傻孩子不成熟的地方，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能否成為

    陳海生副市長的秘書，原秘書賈青華有作用，但不是決定作用；我也有作用，但

    也不是決定作用；即使是副秘書長也起不了決定作用；起決定作用的只能是陳海

    生。張志新這傻子，你不哭祖墳哭亂墳崗子，怎么可能得到陳海生副市長的賞識

    呢？相反孫小侃就不同了，一點無用功也不做，他不顯山不露水，把功夫都用在

    了刀刃上。

    我對孫小侃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北大畢業，今年28歲，理論及文字功底非

    常過硬。母親是市第三中學校長徐慧穎，父親是市二中副校長孫金生，媳婦在偏

    遠鄉鎮中學教書。孫小侃北大研究生畢業后原本在市工商局工作，但是忽然作為

    市里重點培養對象之一被派去援藏兩年

    ，這段時間剛剛回來。貌似也沒有什么過

    硬的背景和關系。以前也沒聽說過任何他和陳海生副市長的關系。陳海生副市長

    的真實意圖是什么，我始終沒有摸到。

    但是畢業論文這么重要的材料陳海生副市長為什么要瞞著我呢？莫非這是陳

    海生副市長考驗孫小侃？如果是考驗孫小侃的話，大概有三層深意：一是考驗悟

    性，二是考驗文字水平，三是考驗能否保守秘密。這三個方面可是市長秘書必備

    的素質。

    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我發現，想現在很多材料陳海生副市長不交給我，而是直

    接交給孫小侃，我雖然表面沒露聲色，但心里卻有些沮喪。官場上一向云譎波詭，

    不到最后揭底的時候，什么事都可能發生。

    然而事情最終沒有任何意外，孫小侃最終成了市長秘書，于是張志新又一反

    常態成了孫小侃的跟屁蟲。我心想，張志新要想有孫小侃的城府，真還得歷練幾

    年。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最亮的，我從來沒相信過這句話，我覺得最亮的還是自己

    的眼睛，因此，我也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不過，群眾的眼睛的確在孫小侃身上

    亮了一回，自從他當上市長秘書以后，上作隆中對，下打洗腳水，超出其他市長

    秘書十萬八千里，其他市長在羨慕陳海生副市長的同時，都覺得自己瞎了眼，怎

    么就沒選孫小侃給自己當秘書？孫小侃的市長秘書干得似乎如魚得水。

    我越來越對孫小侃摸不透了，這小伙子透漏出一股與這個年齡極不相符的城

    府，各種表現甚至遠超比他資歷經驗和歷練更多的張志新，這很不正常。官場中，

    你知道什么可能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知道什么，因為你不知道的事情比你

    知道的事情更能決定你的仕途命運。我直覺告訴我我對孫小侃的所有分析其實都

    不是真相，也不是孫小侃能當上陳海生常務副市長秘書的真正原因，我一直想知

    道，這孩子背后到底有哪個高人在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