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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過送一幅自己的字或者畫,但是朋友之間隨意送送還好,要送給皇帝,他又覺得拿不出手。 他回了一趟家,找出一樣小東西。是個玉翁仲,護身的小掛件,極素極簡,寥寥幾刀刻出個寬袍高冠的老者。并不是什么很精妙的雕件,但是個古件,沉靜古樸,茶褐的玉色越往下越深沉,把時間都凝結在里面。 老者的嘴只刻了一刀,細細看來,似笑非笑。 保平安的東西,怎么送都不會錯。嚴清鶴用個沉香小盒子把它裝起來,香材是南洋的料子,味道清甜幽遠,似花似果。但這香料木性松軟,又多是碎片,拿來薰的多,能成雕件的極少。 嚴清鶴放下盒子,指尖就染了甘涼的香氣。 萬壽節前一日,皇帝對他說:你明晚還是到朕這里來吧只是怕又要鬧得晚了。 嚴清鶴應了好,又問皇帝:怎么陛下倒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太喧鬧了。章頡說,也不是說熱鬧一點不好,只是這卻不是給朕過生日,是給他們做排場的。 嚴清鶴笑:您是天子,您的生日是天下的節日,當然不只是一個人的事。 于是嚴清鶴想,他的禮物還是等到明晚再送給皇帝。等到皇帝從朝臣和貴族中間脫出身來,只給皇帝過自己的生日。 這日晴空湛碧,天朗氣清,宮城內外處處結彩。日間接見使臣,受百官朝賀,夜間還與宗親后妃宴飲。 慶典前還需更衣,禮服穿起來極為繁瑣,章頡一邊由著宮人為他更衣,一邊聽劉善交代事情。 劉善說完一句,頓了頓道:安王未至 劉善跟了皇帝許多年,大約知道許多年前的一點故事。他接著說:安王才出發時,身體不適,故而回府了。來的是世子,一直趕路,昨日才至 章頡原先聽得心不在焉,忽然聽到這一句,反應不來,有些恍惚,又問道:什么? 安王因病未至,來的是安王世子 猝不及防。章頡感到自己尚未做好準備。遠遠的思念也好,借著別人回憶也罷,那是一回事情;可要當面見他,又是另一回事情。 可笑的是,他那樣想念章瑗,人將在面前,卻想要逃避。 典禮將要開始了,宮中一片肅靜,禮樂的聲音莊嚴肅穆,回音從宮殿中傳出去,和遼遠的天空融在一起。 皇帝總是走神。外國的使臣獻上賀禮,鐘聲敲響了,宰相帶頭舉起酒杯,一盞酒,兩盞酒,三盞酒。數百舞女捧花起舞,伶人和著琵琶輕聲吟唱。 皇帝高坐堂上,看不清舞女的容貌,只見彩練飛舞。他對于這些儀式很熟悉了,不需全神貫注也能做得端莊漂亮,所以他總是走神。 他的目光不經意掠過章瑗。同樣的遙遠而模糊,但是很熟悉,他能想象得出清晰的面容。 但他不敢多看。他忽然想起嚴清鶴,而陡生一絲背叛的愧疚。章瑗說的很對,至高無上的權力的確改變了他。 威逼利誘是他,以權謀私是他。他明明可以把那一點心思壓在心里,讓它從始至終干干凈凈??伤麤]有他要怎樣面對章瑗呢?他不能坦坦蕩蕩地與他敘舊了,也不能問心無愧地剖白心跡了。 他畢竟不同于十幾年前了。那時候,他可以用一腔赤誠對章瑗說:至少你還有我。 現在想來,果然是年少輕狂的話。章瑗離了他,過得很好,甚至于過得更好。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他自己。 天色暗了,又一輪的宴飲方才開始。美人們輕歌曼舞,席上陸續擺了各色珍饈鮮果,較白日里更輕松和緩。 章頡用了兩盞酒猶豫,最后還是說:叫世子到朕這里來說話吧。 章瑗走到皇帝身邊,向他行禮,落座?;实蹎枺夯适迳眢w怎樣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章瑗答:多謝陛下掛懷,并無大礙。父王只是稍感不適,是臣弟怕這一路舟車勞頓,再出閃失,才替父王前來。時間匆忙,未及和陛下提前通報,愿陛下寬恕。 沒事就好?;实壅f,要是有問題,只管和朕開口,宮里有幾個太醫還是不錯的,皇叔身體要緊,馬虎不得。 章瑗點頭應了,又說:查不出什么病來,那年母親走了以后,父王身體就不大好了大約是心病。 說起這個,兩人就短暫地沉默了一瞬?;实垡恢钡痛怪劢?,目光飄忽游離,不去正視章瑗。 也許是不敢吧?;实蹍s又想起嚴清鶴嚴清鶴或許已經在等他了。他想起近來嚴清鶴的痛苦,他故作云淡風輕的神態,和他依然清瘦的臉。他感到一些煩惱,他又該怎樣面對嚴清鶴呢? 皇帝又問:長禧郡主怎樣了?長禧郡主是章瑗的女兒,皇帝親自為她取了封號。 章瑗含笑道:她很好,就是還很喜歡鬧,不過總能引得父王開心,也就隨她了。 皇帝說:你可帶她到京里多住一住,她長大后朕還未見過。她與玉蟾年紀也相仿,能合得來,也不會寂寞。 好,我來年帶她來長長見識。章瑗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不過若是長住,也就罷了她性子太跳脫,在鄉野地方沒什么所謂,但怕是不宜在宮里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