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眼神示意。

    謝唯斯瞬明了，這是告訴她爸爸了？然后爸爸還真有意見，意見就是，她會待在覽市。

    謝唯斯說：“我……”她笑笑，“我不呆在覽市，我沒工作呀?！?/br>
    謝澄云淡風輕地把手下一碗蝦rou放到她面前：“北市這么大，還沒有你的一份工作？”

    “做別的我不喜歡呀，我就喜歡搞特效?！?/br>
    “這邊沒有這種公司嗎？”爸爸問。

    謝唯斯：“那我不能放著聶云豈的公司，去給別人賺錢吧?！?/br>
    爸爸mama：“……”

    謝太太失笑，掩唇笑得不行，邊笑邊睨丈夫。

    謝澄悠悠看著唯一的寶貝女兒，輕嘆口氣：“你就……不想自己開個公司什么的？你的同學們，不都是畢業了自己開工作室？”

    “我沒興趣呀?！彼б豢谖rrou，“那大部分就是開著玩的，不賺錢。我要是想自己開公司，還至于碩士畢業了大半年還在嗨?！?/br>
    “……”

    謝太太再次笑得直搖頭。

    謝唯斯：“在覽市工作，有……有聶云豈在，我自在一些，沒那么大的壓力；而且工作環境，同事我都熟悉了，”她看爸爸，“我不想換了?！?/br>
    謝澄看著人，內心嘆氣。

    他也不會強求她，只是一想到現在在那里一待幾個月，沒有人照顧她就算了，以后還可能一輩子待在那里，那就有點舍不得了。

    謝唯斯試探性地問：“爸爸，你就這點意見嗎？”

    謝澄沒說話。

    謝唯斯：“反正我在北市我也沒和你們一起住的呀?！?/br>
    “……”

    “和在覽市也沒什么太大區別?！?/br>
    “……”

    mama示意她：“別說了，再說就不止這點意見了哦?！?/br>
    謝澄掃了夫人一眼：“我有說沒意見？”

    謝太太失笑，挑眉：“你有說你有意見？”

    “……”

    謝唯斯看爸爸：“嗯？您有意見??？那您跟我說說嘛。

    謝澄默默吃飯：“還早，說那么多做什么?！?/br>
    謝唯斯：“不行呀，要是我談得好好的你最后說不能結婚，那我現在談個什么勁嘛?！?/br>
    “……”

    謝澄掃她：“以后再說，你幾個哥哥都還沒結婚呢。維粼大你十一歲，人還沒提過這種事?！?/br>
    “……”

    謝唯斯瞄了眼mama，mama示意她吃飯。

    謝唯斯懂了，他其實就是沒什么太大意見吧，只是這個距離問題而已，而且這個好像已經被她說通了，只是他此刻就有點不舍得而已，所以不想說。

    只不過照這個意思，那要比較早結婚的話，是不太可能了。

    但她下午說的那個，還真不是隨口說的，雖然覺得奶奶撐到他們結婚不太可能，但是，她自然也不可能和聶云豈三五年才……

    晚上吃完飯，謝唯斯沒有馬上出門，在家里陪很想她的父母。

    邊閑聊著，她邊摸手機發消息給聶云豈：“哥哥吃晚飯了嗎？”

    那邊蘭梧洲，聶云豈回家后，看天色沒那么晚，他就沒馬上吃飯。

    人在客廳坐下，什么也沒干。

    現在的身體，也不太好抽煙了，酒更不可能喝。

    所以他一個人就在夏日晚風里，安靜坐著。

    風漸漸灌滿整個房子，吹亂了他額前的幾縷劉海，吹得對面茶幾上的相框都輕輕移了一點位置。

    聶云豈緩緩過去，拿起相框，臥入邊上沙發里。

    聶云征要是還在，現在三十二歲了；十七年里，意料之外地缺席了五年。

    聶云豈想起十歲那會兒，身份證上的名字由三個字變成兩個字，初見的時候挺不適應的，不喜歡，他喜歡他們三兄弟都相同的那個字，覺得少了一個字就什么都變了。

    當時聶云征和他說：名字變了沒什么，有大哥在就什么都沒什么。以后所有事情都有大哥在，大哥會給你做主，會給你擋著，你繼續玩你的就行了，什么不用擔心，大哥會永遠陪你。

    風吹得滿屋子都是聲音，暮色在rou眼可見的加深，沙發上的男人仰頭靠上椅背，閉上了眼睛。

    有時候人不是不能接受一個人的離開，誰都會離開，軍人更是無法預料下一秒。

    不能接受的是……

    身邊僅剩的一個人，說會永遠在、永遠陪著的一個人，最后卻猝不及防、最后一面都沒來得及見，就這樣隔著千山萬水，在異國他鄉猝然也撒手離開了。

    走時約好的要幫他做的事，要教他的東西，全都欠著。

    出發前笑容清朗、身姿高大的一個人，回來時雙目闔上，身體冰涼地躺在棺槨中，蓋著旗幟。

    所有遺言就電話里的一句話，連欠著的所有事情都沒來得及說。

    從此……就要一個人去摸索著生活，摸索著自己要學的事情，沒人提點，沒人慶祝，沒人做主；

    也沒人在除夕的時候，一起回老宅；在他喝多的時候，一邊訓斥一邊拖他回房間，免得凍死。

    變成他要先一個人去陵園，在大雪中陪他過年。

    然后再一個人下山，回家。

    聶云豈身體不舒服，躺在沙發上休息，許久都沒動一下。

    直到一道振動聲響起，他眉眼微微顫了顫，睜開眼。

    入目里，眼前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