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只是剛剛歷經了幾場惡戰,艱難地從困境中逃生,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傷。 大家身體素質不一,又沒吃什么東西果腹,精疲力盡饑乏交困,負重越野了兩個多小時后,有人堅持不住倒下了。 何潭自出生以來,還從沒吃過這樣非人的苦,上氣不接下氣提議:“休息會兒……休息會兒……我不行了!再走下去別說打仗,是個人就能給我一腳踹死?!?/br> 他抱住木墩子,搖搖晃晃的滑去地上。 宛若風燭殘年的老頭,只感覺自己兩條腿仿佛灌滿了鉛水,又沉又脹又痛,隨時都有爆開的風險,腰脊更是累得直不起來了。 軍隊里的將士死得七七八八,沒幾個能主事的,謝掩風充當臨時指揮官,向身后的大部隊下令。 “原地休整二十分鐘?!?/br> 同行的蛇牙也沖毒刺幾支隊伍道:“大家休息會兒,二十分鐘后出發?!?/br> 幾番窸窸窣窣的響動過后,所有人都坐下了。 空氣寂靜得有些壓抑,這場幾乎沒有懸念的戰爭,作為失敗的一方,并且失敗得非常憋屈的一方,士氣低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連平素愛斗嘴的趙林木與錢曼文,今天也都不約而同消停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近段發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者是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隊伍里的主心骨費慎也不在,兩人顯得異常沉默。 但這份低迷的士氣沒能持續太久,一點不尋常的動靜,突然從不遠處的山林傳進了隊伍當中。 在場許多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自然沒錯過這點異樣的動靜,瞬間警惕了起來。 蛇牙打了個手勢,趙林木和錢曼文收到指令,立即起立,躬著身悄悄從側邊摸過去。 還沒走兩步,一連串子彈噼里啪啦打了過來,然而打向的都是何潭所在的方位。 何潭面色緊繃,反應慢了半拍,頭上有個陰影撲過來,兜頭抱住他往旁邊滾去,有驚無險躲掉了射來的子彈。 錢曼文趙林木立刻加快速度,拔腿朝著開槍的方向奔去。 “咳……咳咳……”何潭被飛濺的灰土嗆住,咳了好幾聲,拍拍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謝掩風……你沒事吧?” 遠離了危險,謝掩風利落爬起來,順帶將何潭也拉了起來。 “沒事?!彼焕洳粺嵴f了句,神情有些嚴肅。 “謝謝啊?!?/br> 何潭灰頭土臉的,臉色同樣顯得凝重,心事重重的樣子。 追蹤的那二人很快去而復返,趙林木攤開手掌,向蛇牙報告。 “沒發現人,只找到幾枚彈殼?!?/br> 蛇牙將彈殼接到手里,皺眉看了看,認出是懺摩的叛亂軍常用的子彈。 “搞什么幾把玩意兒,這么快就追上來了?” 蛇牙咒罵一句,總覺得哪里奇怪,卻道不出個所以然。 那頭謝掩風與何潭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已經大致摸到了頭緒。 “他們不是追上來了,”謝掩風說,“是早就在路上埋伏了人,一路監視我們?!?/br> 聞言,蛇牙微怔片刻,后背寒意頓生,心口霎時涼了半截。 他原也不是什么遲鈍呆板的人,經過對方這樣簡單提醒一句,腦子立刻轉了過來。 兩軍對戰,實力差距太大的情況下,猶如以卵擊石,本身就是一場自取滅亡的笑話,而席未淵更是將他們當成螻蟻一般在戲耍。 能從淪陷的臨定城逃出來,并非是拼死一搏的結果,是席未淵故意將他們放走的。 殘軍敗將們千辛萬苦奔逃,想盡了一切辦法求生,當他們停下來稍作休息時,席未淵便甩幾下鞭子,像對待奴才仆人一樣,威脅他們繼續趕路,繼續欣賞他們垂死掙扎的模樣。 這甚至不是戲耍了,是一種凌駕于人性之上的羞辱。 寒意伴隨著憤怒進入心頭,蛇牙啐了一口,身體的疲憊突然一掃而空,激起了洶涌的反抗之心。 “姓席的這個狗逼!老子就算是死,也得扒掉他兩層皮下來!” 在場其他人聽到了前后因果,心里同樣跟著憤怒起來,低迷的士氣瞬間大漲,眾人的心頭都燃起了破釜沉舟之決心。 謝掩風對蛇牙說:“我們分頭出發,我帶隊繼續往晉山臺趕,你挑幾個毒刺的人,抄近路去柏蘇,務必找到邵先生和程懸?!?/br> 何潭將一個小盒子交給蛇牙,說:“通行證,保管好了?!?/br> 懺摩有座功能非常強大的衛星屏蔽塔,一經啟用,凡是在維岡境內,任何人半句消息都傳不出去,他們這支部隊已經與外界斷聯幾十個小時了。 想要聯系上援兵,只能依靠人力。 蛇牙他們常年在外執行任務,相對來說最為熟悉地形,雇傭兵也比普通軍隊更加適應野外作戰。 分頭行動不單能擾亂敵軍視線,同時也可以多一份保障,是目前僅有的條件下,最優的選項了。 快速商量完畢,蛇牙清點好人數,選了一支四人小隊再加上趙錢二人,立刻進入山林之中,打算橫跨邊境趕往柏蘇。 謝掩風與何潭則帶領剩余的部隊,按照原有路線,繼續向晉山臺出發。 軍人趕路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上許多,大約一個半小時后,軍隊進入晉山臺。 正式抵達晉山臺之前,何潭還在和謝掩風念叨,說自己右眼皮一直跳個沒完,心里有些預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