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壓根不怕董鑫越被謀殺的事情敗露,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已塵歸塵土歸土,許多東西也查不出線索了。 更何況又沒有證據表明,他與董鑫越的死亡有直接關系,僅憑一個安向就想扳倒他,簡直是異想天開。 費于成不怕威脅,但最憎恨背叛。 這也是為什么,安嫻會選擇利用董鑫越的死,替安家“求情”的原因了。 另一方面,費慎內心還有個猜測。 以費于成的性格,再加之當年被背叛的事,絕對不會再把籌碼都押在費惕一人身上,也不可能只有安家那一條走狗。 至于其他助紂為虐的幫兇都有誰,費慎暫時只猜到一個穆 安嫻那日下午在祖宅透露的事情,多半是沒有說全的,她選擇穆箏作為第一個犧牲品,真的僅僅是因為,她的丈夫是大西洋貴族嗎? 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也非常冒險,安嫻憑什么覺得,庫珀一定會為了穆箏去向科謨和安家發難? 或許她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利用庫珀對付科謨,而是想讓穆安兩家徹底反目成仇。 因為兩家共事一主,內斗才會有破局的可能。 只是經過這次的事件,安家與費惕倒臺,卻依然沒有完全扳倒費于成。 費于成和費兆興目前仍是處于一個互相制衡的狀態,誰也無法輕易撼動誰。 費慎面容陷入深深的沉思,腦子里有數不清的畫面,輪流交替上演。 自己面前的路,恐怕還有很長很長…… 天黑之前,費慎回了自家住宅。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邵攬余竟會出現在家里。 對方坐在一樓客廳,茶幾上有兩杯熱茶,餐廳里也有剛用過晚飯的痕跡,傭人正在收拾碗筷,費兆興卻不見人影。 看見費慎,邵攬余主動打起了招呼:“回來了?” 費慎換好鞋,走進客廳環視一圈。 “二叔呢,家里進賊了也不知道喊保安?!?/br> 邵攬余代替傭人接話:“他臨時有事出去了,讓我在這等一會兒,說你會馬上回來招待我,結果卻被人當成了賊?!?/br> 費慎佯裝恍然:“哦,原來是二叔的客人,那看來是我誤會了?!?/br> 他幾步去到邵攬余對面,俯身撐在茶幾上,將對方跟前的茶水端起來倒進另一個杯子里。 “二叔讓我招待你,但我不喜歡待在客廳,先生大駕光臨一趟,要不去我房間參觀參觀?” 邵攬余好像不覺得這個提議有什么問題,欣然接受:“好啊?!?/br> 費慎帶路,兩人一前一后上樓,來到了其中一間關閉的房門面前。 打開門鎖和臥室燈,費慎側身讓出條道。 邵攬余還未進去,先被馥郁的荼蘼花香撲了個滿面。 花香溢進鼻腔,他腳步忽頓,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費慎。 后者卻面無異色,一抬手:“請?!?/br> 邵攬余重新邁步,進房間第一眼,便發現了右手邊墻面上,那整捧白色的、栩栩如生的荼蘼花束。 花束是畫上去的,整體大約近半人高,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墻面。 邵攬余視線定格,情不自禁往右靠近,仔細去觀察那些被畫出來的紋路。 一筆一筆,都近乎完美的形態,讓人挪不開眼。 可就是因為太過于完美,能使人直觀而深切地感受到,作畫人的心態似乎有些偏執。 就好像荼蘼代表的花語,是即將消散的末路之美,這幅畫給人的感覺,同樣像是作畫人將它當成了最后一次在畫,落下的每一筆都帶有執拗的意味。 從葉片花瓣到花芯,邵攬余看得專心致志,凝視著那黃中帶紅的花蕊,他眸底有什么一閃而過,逐漸皺起了眉頭。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生機勃勃的花蕊中,越看越讓人感覺不對勁,似乎每根纖弱的花絲里,都藏了個非常隱秘的邵字…… 游離的神思倏地被腳步聲打斷,邵攬余乍然回頭,費慎站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杯子和一瓶酒。 “茶喝起來沒什么意思,邵老板不防嘗嘗這酒,我親自釀的苦艾?!?/br> 邵攬余瞥一眼對方身后,房門已經關上了,他不動聲色說:“多謝,但我沒有喝酒的習慣,就不嘗了?!?/br> 費慎走向一旁的電腦桌,鮮綠色的液體從酒瓶中緩緩倒出,伴隨低沉的嗓音注入了透明玻璃杯中。 “真遺憾,那你就沒這個口福了?!?/br> 他端杯飲酌一口,晃了晃杯中清透的苦艾酒,食指一指墻上那幅荼蘼。 “畫得怎么樣?評價評價?!?/br> 邵攬余煞有介事道:“畫功不錯,只可惜作畫人心態不夠穩,雜念太多?!?/br> 費慎徐徐走近,站定在邵攬余左肩旁,是與他正面交錯的方向。 淡淡的苦艾與茴香溢入舌根,他說:“雜念太多,是指畫的時候,腦子里想的全是你這件事嗎?” 猝不及防的直白,卻并未讓邵攬余露出半分意外之色,照舊是處變不驚的神態。 “這樣嗎,那我感到很榮幸,能被如此優秀的畫師記住?!?/br> 費慎說:“我記著你,你卻一直惦記著費家,為什么?” “特意把我叫來房間,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吧?”邵攬余付之淡笑。 “說反了,你來這里,不就是想讓我開口問你嗎?”費慎目光落在墻上,余光卻始終留意著旁邊的身影,“現在我如你愿,開口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