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就在樓下?!?/br> 費兆興這里一時半會兒還弄不完,費慎索性下樓,先去看另一個。 下到第二十樓,費柯瀾的病房看著就比樓上要清凈多了。 門外沒有士兵站崗,寬敞的房間里也只有一個護士,正在換輸液瓶。 費慎原地等了會兒,護士換完藥,轉身對上門邊一個大活人,表情顯而易見有點愣。 約莫是從未見過病人有位這樣的家屬,護士連連看了好幾眼,確認他是來探病的,才推著換藥車出去。 費慎往里挪動幾步,目光放向病床位置,險些一眼沒認出來床上的人是誰。 那或許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從頭到腳裹滿白色繃帶,單單露出一雙眼睛與皸裂的嘴巴,如同古早時期的木乃伊,整具軀體幾乎與雪白的床單融為了一體,顯得死氣沉沉。 費慎注視凝望著,通過那雙閉合的眼睛,花了許久才確認,病床上的人真是費柯瀾。 上個月還好好的人,而今卻成了一團參差不齊的“白布”,了無生氣躺在病床上。 費慎一時難以相信,轉身要去詢問護士具體情況,未料下一秒—— “小慎哥……” 虛弱的聲音驀地響起,費慎四肢陡然僵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費柯瀾的聲音怎么會—— “你來了?” 又是一句,費慎再次猛地轉回去,脫口而出問道:“你嗓子怎么了?” 費柯瀾輕咳兩聲,嗓音嘶啞粗礪,仿佛生銹的破風箱,聽得讓人神經緊繃,若說床上躺的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他都能相信。 “你還活著,太好了?!?/br> 費柯瀾費力扯動嘴角,似乎想展現笑容,可由于身上腐爛一般的疼痛,如何也做不出那個表情。 他平躺望天,紋絲不動,言語間來有種麻木的冷靜。 “我受傷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燒傷,嗓子也灼傷了?!?/br> 霎時,費慎想要出口的話,盡數化成了難以言狀的異物,擁堵在喉嚨里令人喘不過氣。 他知道費柯瀾在游輪上受了傷,可從未沒料想會傷到如此程度。 百分之八十燒傷什么概念? 相當于整個人在火里滾過了一遭。 但是費柯瀾的房間分明在游輪最高層,當時的火壓根燒不上去,他怎么可能傷成這個樣子? 好似聽到了費慎心底深處的疑問,費柯瀾語氣平淡如水,解釋道:“那天晚上,我偷聽到費惕哥和嫂子吵架,說你被關在了游輪負二樓,我怕你出什么事,想偷偷跑下去找你,只是沒想到剛下去沒多久,負二樓就發生了爆炸?!?/br> 嗡地一聲,費慎耳鳴突起,大腦也跟著平白混沌起來。 那一刻,腦海里的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回到了游輪爆炸當晚。 爆炸發生前,他解決了幾個埋伏自己的人,偽造案發現場,并和邵攬余進行對峙。 然后電梯忽然響了,察覺到有人要下來,費慎想先回倉庫避一避。 但是邵攬余提前一步,將他帶進人工通道,上了三樓。 陰差陽錯,費慎與偷跑下來找他的費柯瀾,于那一秒里擦肩而過。 第49章 “s” 樓上護士送來消息,費兆興已做完檢查,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了。 然而費慎卻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甚至于沒法再多看費柯瀾一眼。 出于某種逃避心理,他匆忙離開病房,步伐里藏著不言而喻的慌亂。 只是走到一半,又忽地頓住,費慎重新返回護士臺,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隨后告知醫護人員,費柯瀾若有任何情況,記得第一時間聯系他。 越野車漫無目的,在大道上胡亂飚著。 費慎腦子里滿是空白,行為全靠下意識的動作支配著,油門一腳踩到了底,車速已經遠遠超過安全限制。 好在這個時間點路上行人不多,道路也足夠空曠,否則還真有可能撞死那么一兩個。 就如此渾渾噩噩,一直開到了某座私人住宅附近。 費慎那瞬間如夢初醒,腳下急踩剎車,沒有半點緩沖,后背讓安全帶拉得往回狠狠一撞。 車停了,他也跟著清醒了。 腦海中神游天外的思緒回到正軌,費慎后知后覺發現,此時高溫炎熱的氣候下,自己手腳竟是冰涼的。 在座位上緩了許久,他收拾好不痛快的心情,才有閑心去觀察周邊環境。 潛意識的直覺騙不了人,也最準確。 心情格外郁悶的這一刻,他來到了費家住宅,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上次過來已經是一年前了,住宅和記憶中的樣子沒太大變化,空曠沉默如故,彰顯著一股不可褻瀆的莊嚴。 費慎沒把車開進門,隨便找了個隱蔽點的位置停放,徒步走了過去。 看守大門的不是尋常小區的保安,而是科謨政府軍。 他們如同在部隊軍營里一樣,昂首挺胸立在規定好的站崗臺上,懷里各自抱了把步槍,看上去威風凜凜。 盡管后面幾年回家的次數不多,但站崗的士兵費慎基本混了個臉熟。 見到來人,兩位士兵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為其放行。 費慎一路目不斜視,闊步進入別墅,在玄關處換完鞋,轉眼就看見了兩位不速之客。 費惕和他的助理溫回,正一前一后從二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