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至于安嫻為什么要自導自演,又為何要殺害穆箏以及派人解決費慎等種種行為,暫時就不得而知了,恐怕只有去問她本人才行。 不過有一點很明顯,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費惕定然是蒙在鼓里的,知道的或許比費慎還少,說不定這會兒才剛剛琢磨出不對勁來。 否則按照費惕的行事風格,要殺誰不會弄得這樣麻煩,也不會派這仨瓜倆棗來執行暗殺任務,他的實力不至于如此。 更何況,殺了穆箏對他沒有半點好處,一不小心得罪庫珀,還會讓自己多出一個實力強勁的敵人。 就比如此時此刻,一手好牌已經被枕邊人打得稀爛了。 “你那位嫂子表面上弱不禁風,倒是個心狠的?!鄙蹟堄嘤迫坏?。 “是嗎?” 費慎來到邵攬余跟前,比他高出了將近半個頭,目光也從仰視變為俯視,不經意間生出了幾分壓迫感。 “比起她,我怎么覺得邵老板的兩面三刀,更讓人害怕呢?!必笆自谑种修D了個圈,感覺下一秒就要揮上邵攬余的脖子,費慎道,“說說看,你和庫珀達成了什么交易?” 穆箏死亡,自己被當成嫌犯押進了倉庫,邵攬余竟然能堅持到第三天才露面。 而且他可以隨意進出此地,顯然已經把控住了局面,并且勝券在握。 邵攬余說:“我答應幫庫珀先生找出真兇,他答應放你一條生路?!?/br> 費慎毫無誠意道:“哇,那你現在是我救命恩人了,我該怎么感謝你?” 邵攬余忽略對方言語中的暗諷,轉而問道:“其實你完全可以逃出來,為什么一直自愿被鎖在里面?別告訴我是那道門困住了你?!?/br> 對方想跳過話題,費慎卻偏不,咄咄逼人道:“當然是等著你來救?!?/br> 邵攬余一陣語塞,忽然有了種自己面前是個只有七八歲、正在無理取鬧的孩子錯覺。 不過單論年齡和身份,他倒真可以厚著臉皮自稱為一句長輩。 放在八年前,費慎也能勉強算他晚輩。 晚輩年輕不懂事,長輩懶得與之計較,邵攬余換成溫雅親切的表情:“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br> 費慎:“……” 倏地,耳邊響起叮地一聲,有人坐電梯下來了。 費慎咽下嘴邊的話,轉身往倉庫方向走,不料手腕被人一扯。 邵攬余說:“別回去了,跟我來?!?/br> 腕間遞出的力道意外地大,費慎兩條腿被迫跑動起來。 出了游泳池,靠近樓上甲板的位置,邵攬余推開一扇門,兩人進入用于緊急逃生的人工通道。 邵攬余一言不發,拉著費慎跑上了三樓。 三樓有一座繁華的舞會廳,每日晚餐過后,交響樂隊和鋼琴師會在廳內奏曲,為前來參加舞會的人伴奏。 幾天了,費慎還是頭一回來這。 舞廳里恢宏的樂聲從沒關緊的門縫中強勢溢出,曲目讓人耳熟,好像是前段時間某位大提琴演奏家,新出的一首協奏曲。 托錢曼文那位愛裝文藝的黑人福氣,他依稀記得名字,應該是叫《海浪狂想夜》。 見邵攬余雙眼始終盯著舞廳內場方向,費慎漫不經心說:“好興致啊,把我拉上來不會是為了參加這破舞會吧?” 邵攬余似乎沒聽見,自顧自低語了一句:“這么多人,可惜了?!?/br> 費慎眉毛微擰,腦子里正推敲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緊接著,邵攬余從褲兜搗鼓出了兩樣東西。 ——費慎的手槍和三棱軍刺, 此情此景,費慎心底蹦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人口袋真能裝。 東西遞出去,邵攬余說:“武器給你拿回來了,kin,祝你好運?!?/br> “祝你好運”四個字一出口,費慎仿佛讓重錘狠狠砸了一記。 有什么東西從久遠的記憶中翻出,大腦陡然一陣眩暈,眼前也開始莫名發黑。 他甩了甩腦袋,掌根摁住太陽xue,右手去抓邵攬余,然而只抓到了自己的槍。 三棱軍刺掉落在地,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噪音,破壞了海浪狂想夜的旋律。 慢慢模糊的目光里,邵攬余神態平靜,向后退了兩步。 正在此時,腳底猝不及防一震。 轟得一聲!樓下船艙傳來巨大的爆炸音,聲音震耳欲聾,火勢隨即而起。 舞廳樂曲戛然而止,那一刻,周遭陷入真空般的寂靜。 邵攬余轉了身,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費慎頭昏腦漲手腳發軟,體力逐漸不支。 他扶住船壁,顧不上被震出來的耳鳴,緊咬后槽牙,對準自己小臂狠心開了一槍,子彈穿透rou身,忽來的劇痛讓神經霎時清醒。 費慎下盤蓄力,幾步沖刺,身體猛然起跳向前一撲。 樓下駕駛室再一次發生爆炸,船體劇震,整座游輪開始強烈晃動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燒到了什么易燃物,火勢蔓延極快,玻璃窗戶陡地受熱,又被冰涼的海風一吹,受壓過載,嘭地一聲巨響,十幾面窗戶同時炸開! 費慎被熱浪帶動,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向邵攬余。 兩人直直摔倒,費慎嚴絲合縫抱住邵攬余,將人壓在身下,替他擋掉了炸來的玻璃碎片。 熊熊烈火從敞開的爛窗外燒了進來,宴會廳幕布與地毯率先起火,舞廳里的人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受驚尖叫著四處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