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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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依靠三哥。 可沈董那邊…… 章枕的擔憂很快就沒了,三哥能忽略危險,拋下工作,親自出海找這么久,足以說明他對茭白的看重。 那份看重不可能長遠,也不清楚會持續多久,但短時間內是沒問題的。 再者說,沈董如果還要對茭白出手,那他不介意帶槍闖沈家。 有幾個弟兄過來換崗,看到章枕紅著眼哽咽的狀態,他們紛紛大驚失色。 “枕哥?” “怎么了這是,白少爺不行了?” 那老弟前一秒才說完,下一秒就被撂倒。 章枕壓著他,一張美人臉又兇又嚴肅:“快給我呸三下!” 老弟稀里糊涂地照做:“呸呸呸!” 還知道把頭歪一邊呸,不然能呸枕美人一臉。 章枕把人放開:“從今往后,茭白就是我弟,親的!” “你們要把他當我?!闭抡頂S地有聲,“聽到了沒?” 弟兄們面面相覷。 老大竟然長雞翅膀了,扇得好他媽大力,生怕別人看不到他化身成雞爸爸的一面。 一兄弟搓搓手:“真要把他當你,那我們可就要和他喝酒劃拳,勾肩搭背,黃車嗖嗖……嗷!” 他捂著被枕哥拍的腦袋,夸張地叫個不停。 其他幾人不忍直視地跟他拉開距離。這演技差的,丟人。 那兄弟自我感覺良好,他笑嘻嘻地湊到章枕跟前:“枕哥,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章枕擺擺手:“忙你們的去,都別大意?!?/br> 他的心情沒有變好。 也不配有好心情,難以啟齒。 幾個月前,他在熙園聽見茭白做噩夢的喊聲,還在想,叫他“小哥哥”的那孩子要是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肯定比茭白要過得輕松。 誰知道…… 章枕往樓梯上走,唇邊掀起自嘲的弧度,八月份,“締夜”那晚的一聲“小哥哥”,是命運對他的指引。 茭白成為他的網友,是命運的二次眷顧。 而茭白的那個微信頭像,也就是令他熟悉的彩塊,是命運的施舍。 命運對他如此好。 是他自己太蠢,錯過了那么多次看清真相的機會。 好在, 終于看清了。 日子還長,無論是對于茭白,還是對于他,對于他們。 . 霧太大了,船沒返航,就停在安全的航道上面。 茭白的傷沒有生命危險,他只是太累了,精神也總是緊繃著,很煎熬。一旦他感受到安全的氛圍,他就進入了深度睡眠中。 茭白這一覺睡十幾二十個小時,他有意識的時候,嗓子干得厲害,腦子也很昏,眼皮更是糊在了一起。 “醒了?”旁邊響起一道低而沉啞的嗓音。 茭白動了動糊起來的眼睫毛,吃力地撐開眼簾,他在模糊的視野里看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輪廓,周邊都是柔和的光。 我進天堂了,看到了上帝。 等茭白眨一下眼,視力恢復了一點,他發覺那輪廓四周的光暈里摻黑,還帶滋滋的電弧威壓。 哦,不是天堂,是修羅殿,修羅王。 再看的時候, 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只死透了,卻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的白貓。一副見到游魂小鬼,又像是見到主人的模樣。 好友上線提醒又他媽延遲! 茭白蠕動干燥的嘴唇,說出電視劇里病人的經典臺詞:“水……” 戚以潦邁步去桌邊,倒了杯水端過來。 茭白說:“我起不來?!?/br> 戚以潦把水杯放到床頭柜上:“那等會喝?!?/br> 茭白:“……” 要不要這么玩? 茭白咬牙伸手:“戚董,你扶我一把?!?/br> 戚以潦儒雅地挑眉:“要扶啊?!?/br> “那就應該在第一次的時候直說?!彼麩o奈地嘆口氣,“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的需求?!?/br> 茭白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了。在這件事上面,你好意思對我說教。 你自己都死了,還一副悲憫萬物,自娛自樂的慈祥德性。 你敢把你腐爛的內心剖出來嗎? 投過來的目光倏然變了樣。茭白忽地一滯,他抬頭,屏氣看與他貼近的戚以潦。 戚以潦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響,眼尾輕揚了揚:“你這孩子的心理活動很豐富?!?/br> 茭白呵呵。 “你現在笑起來,比以往更丑?!逼菀粤蕼睾偷卦u價道。 茭白不呵呵了。 戚以潦扶起茭白,肢體語言非常生疏。 但茭白嚴重的傷處都沒有杯牽動到。 “醫生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在現場?!逼菀粤首屗吭诖差^,額前落下些許碎發,顯得親和。 言下之意是,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了,自然知道你傷在哪,不至于在這時候故意碰你傷情較重的地方。 茭白默了默,自己去拿柜子上的水杯:“醫生是男是女?多大年紀?” 戚以潦單手梳理發絲:“能做你爺爺的老醫生?!?/br> 茭白松口氣,他不是臉皮薄害羞,是怕污染了醫生的眼睛,給醫生留下陰影。 老爺爺閱歷豐富,能扛得住。 茭白抿了一點水緩緩,之后他就小口小口地喝,他在這間隙里整理思緒,發覺自己只記得齊子摯帶禮玨跳海,他在甲板上昏迷,再就是他在這里醒來。 中間都不記得了。 喝斷片一樣。 房里很安靜。茭白人在船上,也沒怎么想吐,可能一方面是已經吃過了齊子摯那一環最濃的狗血,另一方面是環境的影響。 他安全了,能上岸了。 茭白瞥瞥背對著他立在窗邊,面向蔚藍天空的老男人,正經道:“戚董,謝謝你帶人來找我?!?/br> 戚以潦沒回頭:“你沒遭到凌辱,一身傷都是自己弄的?!?/br> 茭白的臉色一變,老醫生這么厲害的嗎? “對?!避姿餍猿姓J,他粗略地講述了自殘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弄,齊子摯就不會信我真的被欺負?!?/br> 戚以潦道:“肚子上的那一刀,他捅的?” “嗯?!避紫乱庾R對戚以潦透露過程,非常詳細不說,他還咬牙切齒。 沒有失望,只有吐槽夾帶鄙視。 這就給人一種,他料到了會有那一出一樣。 戚以潦的眼瞳里出現了一只海鷗,它在海上掠行,孤獨而堅定地覓食。 觀賞風景的人,免不了會被它吸引,駐足,看它能否滿載而歸。 茭白見戚以潦不提問了就拽開睡衣往里瞧,一股藥味撲沖上來,他在那有點腥的藥味里聽見了戚以潦的問聲。 “你經歷這一出磨難,怨誰?” “沈老太太,沈寄,齊子摯,禮玨,貨船上的老頭船員,還有,”茭白掰手指頭,“沈而銨?!敝簧俨欢?。 戚以潦聽他跟小孩子似的記賬口吻,搖頭笑道:“沒有你自己?” 茭白迎上戚以潦看過來的目光,說了兩字:“沒有?!?/br> 戚以潦那目光隱約在驀然間深了一下:“好?!?/br> 茭白莫名其妙,好什么?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又不需要你來打分。 壞了,剛剛他是不是直接說出沈老狗的名字了?也不知道戚以潦這個老友會怎么看。 茭白沒多糾結就淡定了。 隨便戚以潦怎么看,反正他以后在沈老狗這一塊不需要裝了。 . 戚以潦不快不慢地向他走去:“老沈那邊……” 茭白正要說“無所謂”,就聽老男人道:“我聽說,你們離婚了?!?/br> “……”說這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