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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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叔猶豫不定了好一會,他出去應付同事們,鼻青臉腫地回來。 “我用了你說的第二個說法。上岸后你一定要和戚家解釋啊,我們沒那樣的?,F在大家發泄過了,就沒事了?!?/br> 趙叔揉著被踹青的腰,他對著茭白扯扯流血的嘴角,“嘶嘶”兩聲,安慰道:“沒事了??!” 茭白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像是大叔說的沒事。 “你罵我,用最大的聲音,說最難聽的話?!避缀鋈徽f,“快一點?!?/br> 趙叔腦子轉不過來:“我為什么要罵你?” “讓你罵就罵,哪來為什么?!避撞荒蜔?,“你因為我被同事們打了,心有怨氣,撒我身上啊,懂嗎?” 趙叔似懂非懂。 “我說一句,你說一句?!避装巡A抠N到臉頰上面,“婊子,賤貨,我這樣都是因為你,你跑什么,好好伺候我,有???你有病又怎么樣,跪下!” 趙叔嚇得跳起來,身上的傷被牽動到了,他疼得很,黝黑的臉有點扭曲:“不行,不行不行,我罵不出口!” 他一個勁地搖頭:“我不是那種人,我罵了,大家不會信的?!?/br> 茭白問道:“他們見過你跳海救人嗎?” 趙叔說:“剛才是第一次?!?/br> 茭白又問:“他們知道你對男孩子有想法嗎?” 趙叔搖頭。 茭白把玻璃瓶往眼皮上滾,舒服得發出嘆息:“那不就得了,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別浪費時間。你被打了之后的火氣最大,容易昏頭。再拖下去,就不像了?!?/br> 趙叔有一點動搖:“可我都跟他們說,說我對你那什么了,我還打你?” “可以啊,”茭白呵呵,“以愛之名嘛?!?/br> 趙叔無法理解。他就在茭白的催促下,照著罵了。 外面的嘈雜聲漸漸消失。 趙叔以為完事了,沒料到接下來的一幕幕才是重頭戲,他全程都處在一個看施虐現場的驚悚狀態。 茭白動用小房間里的多個東西,把自己搞出一身傷。 趙叔眼睛都紅了,他被同事們暴打,都沒這孩子的傷嚴重,慘得他都不忍心看。 “你這是干什么???”趙叔茫然。 茭白換回原來的那身衣服,他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掐痕淤青,整張臉被他抽得紅腫不堪,一只眼角還磕破了流著血,但他在笑,眼神黑亮:“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br> 趙叔帶著奄奄一息的茭白出了房間,船艙走廊上有兩個船員在抽煙打嘴炮,他們看過來時,嘴邊的話都跑沒了影。 他們的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趙叔在茭白的指導下,將他帶到了甲板上面。 茭白的羽絨服還沒要回來,只穿著破爛的濕毛衣,風吹得他每根骨頭都疼,他佝僂著背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摔倒。他這樣子,給人一種還不如墜海一了百了好。 不一會,其他船員都見到了慘不忍睹的青年。 其中一個對趙叔拳打腳踢,恨不得把他掛船帆上的人,佩服地豎起大拇指:“大個子,你下手可真狠?!?/br> 趙叔都不好意思跟他對視,怕露餡。 年輕人模糊的聲音落入趙叔耳中:“這樣一來,你的同事知道你救我,也怪我怨我,他們對你的敵意能少一點。另外,他們知道你心狠的一面,也不會繼續肆無忌憚地為難你。人善被人欺,你惡了,別人就怕了?!?/br> 趙叔渾身一震,這孩子…… 茭白說了該說的就開始嘔吐,船上真他媽暈。 他這身傷,不光是向船員們表露大叔的立場,盡量不讓大叔因為救他一事被同事們孤立,還有更重要的用處。 . 中午,茭白在趙叔房里吃了一點東西,說要回貨艙。 趙叔啃饅頭的動作一停,他張嘴就往外噴饅頭碎渣:“怎么還回那里?你羽絨服還沒要回來,脫軍大衣干什么?” 茭白糊弄道:“貨艙里黑漆漆的,讓我有安全感,趙叔,你兩小時后去那喊我啊,我睡得沉,你大點聲,兇一點,不然我醒不來?!?/br> 不等趙叔再問,茭白就走了。 這個點,船員們都在進食,茭白暢通無阻地回了貨艙。 老頭在里面。 茭白沒進去,他在外頭等。 貨艙里因為老頭的到來,多了一絲飯菜的味道,他就從門縫里塞進去吃的,這次比前幾天都要謹慎。 正當老頭要走的時候,一只手從門縫里伸出來,抓住了他的腕部。 齊子摯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將半邊燒傷的臉貼上去:“外面是什么情況?” “船還在打轉??!”老頭被嚇到,有些反胃。 “你們帶走的那個人……”齊子摯嘶啞道,“死了嗎?” “怎么可能,我們又不是海盜?!崩项^煩透了,收一筆錢牽扯到的事怎么就這么多,現在他還要提防那個被發現的年輕人將他供出來。 航行一帆順風的時候藏人頂多被埋怨幾句,請客喝個酒就行。 可航行遇到鬼事,那他收錢偷運人的事曝光,就完了。 老頭本來想著,那年輕人要是快醒了,他就在那之前一刀將人捅死,趁大家不注意把人丟海里。 后來人沒醒,他不需要冒險出手,直接把人丟出了護欄外。 可誰知,大個子殺了出來。 現在老頭的處境很不妙,腕部還被抓著,門里那位明擺著就是還要聽別的內容,他把火往瘸子身上放:“人在大個子那,被搞了幾個小時!” 老頭說著就掙脫出來,轉身走人。拐了個彎,他就停了下來。 茭白擦掉鼻子底下的血,笑道:“大爺,別摸你那匕首了,我要是想把你往貨艙藏人的事說出來,早就說了?!?/br> 老頭眼里的狠毒收了回去,聽年輕人的意思,是要跟他談條件。 “回聊?!避装颜囱挠鸾q服領子理了理,他扶著腰,叉著哆哆嗦嗦的腿,慢慢吞吞地越過去。 老頭看到什么臟東西一樣,暗罵一聲晦氣。 . 茭白進了貨艙。 他咳嗽了幾聲,拖著腳步往里走。 齊子摯正在哄禮玨吃飯,聽到響動,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靠在齊子摯肩頭的禮玨睜大眼睛:“是茭白!” “茭白回來了……他回來了……” 禮玨踉蹌著爬起來,朝聲音來源地飛奔過去,他不時磕磕碰碰,嘴里發出吃痛的呼叫。 齊子摯開手電給他照亮前方,腳步也跟過去:“慢點!” 禮玨撲到茭白面前,哭腫了的眼睛里流出兩行淚水:“你怎么樣?你有沒有事?” 說話的時候,手也往茭白身上碰。 茭白慘叫。 禮玨僵住,他急急忙忙回頭去他大哥那,拿了手電一照。 那束光下,是一個殘破的人。 禮玨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手里的手機往下掉,被齊子摯從半空接住。 “大哥,都怪你!”禮玨哭叫著拍打齊子摯,“你為什么要把茭白推出去?你看看他……你看看他??!” “你還說他會告發我們,要帶我換地方躲!我說不會你不信!他要是告發了,我們不早就被發現了嗎?”禮玨哭得不成樣子。 齊子摯一只手往弟弟臉上抹,給他擦眼淚,一只手拿著手機,將茭白從頭到腳找了幾遍。像是在確認真假一樣。 茭白咳出一口血水。 他故意先仰頭再垂頭,方向是對著齊子摯噴的。 齊子摯的下巴上濺到了一滴淺淡血跡,他抬手抹掉,捻了捻指尖,鋪滿恨意的眼底沒有起伏。 而禮玨的身子晃了一下,淚眼婆娑地走向茭白,手顫抖著伸過去。 茭白剛才就被這位碰到了傷處,這會有陰影,他立即低叫:“別碰我!”你離老子遠點! 禮玨的小臉煞白。 茭白干笑:“我太臟了,你不要碰我了?!?/br> 禮玨張了張嘴:“對不起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我以為你怪我……茭白,你別怪我,求求你了……” “不怪你?!避椎囊暰€若有似無地掃向齊子摯。 對方以一個保護的姿勢站在禮玨身后,投過來的目光里沒有半分內疚。 . 茭白除了沒被輪,傷都是真的,他狼狽不堪的姿勢蹲下來,艱難地躺到地上,蜷縮著手腳閉上雙眼,呼吸又亂又弱。 只有恨不行,那就加點料吧。 為了搞定齊子摯,他連自己都能下得了手。 至于把齊子摯跟禮玨暴露出來,那是不行的。 一旦到那一步,齊子摯就會發瘋,要么殺死船上所有人,同歸于盡,要么自殺墜海。 為什么不行呢, 因為小助手昨天才回復他,好友進組后生死和他無關,沒進組前必須活著,死了就是失敗。 這么重要的信息,他不問,助手就不說! 茭白心想,他真的得快點了。 禮玨跟沈而銨都是坑身邊人,自己死不了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