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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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摯抱著弟弟,口罩下的臉上沒有半點動容。 沈而銨是二弟抓的,抓到的時候,對方剛出車禍,渾身是血。 一個無權無勢,沒被家族票繼承人培養,還在高中時期的小少爺,大晚上的在街上亂跑,也不好好看路,這才讓車給撞了。 那時候茭白下落不明。 齊子摯跟二弟將沈而銨關在一個私人小診所里,留他一口氣。 直到茭白回南城,二弟等不及了,他提出要跟沈家談判,拿沈而銨交換茭白。 齊子摯沒同意,二弟一直在國外生活,不了解沈家的情況,他清楚。 沈氏是沈寄做主。 沈家不是。老太太有絕對的話語權,在她心里,一族之長的小兒子比還在讀書的孫子重要。 而茭白是她小兒子養的小玩意,也是她給他定的結婚對象,唯一一個,事關他的命理。 齊子摯告訴二弟,要等,再等等。 等一個也許不會有的機會。 好在小弟在天有靈,這幾乎不可能出現的機會竟然讓他們等到了。 老太太都沒猶豫,就答應了他們的條件,迫不及待地要將會連累沈家的災星送走。 現在那災星還在叫喊,喘息聲又亂又弱。 齊子摯漠然開口,嗓子粗冽:“痛嗎?” 茭白被貨物壓得起不來,他卻還在艱難掙扎,沒有放棄。 盡管每一次掙扎,都加劇他身上的疼痛。骨頭應該沒傷到,就是rou痛。 “我比你痛千百倍?!饼R子摯把懷里的弟弟輕放在旁邊,讓他有東西靠著。確定周圍的貨物不會輕易倒掉之后,齊子摯才拖著瘸掉的那條腿,一步步走過去。 “福緣樓那時候,你和小霜講那些話,我覺得你很不錯,年紀不大,卻能看得那么透?!饼R子摯俯視地上的臭蟲一樣,“你還記得,你都說了些什么嗎?” 茭白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說你羨慕小霜有個大哥,你說起親情眼里有光,臉上有淚,哭得讓人心疼,我票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也覺得你再大幾歲,說不定我們會有話聊,也投緣。我甚至還想等你畢業了找工作的時候,可以給你開個小后門??赡隳??你后來是怎么做的?” 齊子摯彎下腰背,“害得別人沒了家,沒了親人,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壞?” 茭白身上的貨物箱被搬開,一束亮光從齊子摯手中投過來,照在他的眼睛上面。 那是一部手機。 沒有卡,票手電筒用,在這時候發揮到的作用不小。 齊子摯將茭白抵在混亂的貨箱之間,他垂頭,慢慢拉下口罩。 茭白看到了他的樣子,倒吸一口氣。 “嚇到了?”齊子摯一頭利落的短發長了許多,發絲白了大半,干燥燥的,他的劍眉下是一雙充滿仇恨的雙眼,再下面,是一塊猙獰丑陋的燒傷疤痕,就蓋在他的左臉上面。 再無從前的剛毅英俊。 “理解,我也會嚇到?!饼R子摯湊近茭白,他的面部輪廓瘦削,眼窩凹陷,顴骨凸出,凜沉的成熟線條被悲痛和恨意啃噬得坑坑洼洼。 茭白沒想過曾經的月男友會變成這樣,他用眼角瞥對方的頭像。 海豹黑洞洞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冷冷地盯著他。 茭白跟它對望,你燒傷跟我沒關系吧? “沈董的人放火燒我和我二弟,我半邊臉燒爛了,腿也瘸了,”齊子摯的手機抵上茭白的眼皮,力道越來越重,像是要把他的眼球壓爆,“活著很不容易,你說是不是?” 茭白及時閉起雙眼,他想,他和齊子摯是有共鳴的??上Р皇侵?,也做不成。 現在這局面,想要培養活躍度,只能往“恨”上來了。 要讓齊子摯恨他的時候,不對他下死手,還對他產生興趣。 這他媽的,巨難,一個不慎就會把命交代出去。 “齊總,能把手機拿開點嗎,我眼睛疼?!避茁勚R子摯呼吸里的鐵銹味道,他剛說完,眼球被擠壓的感覺更重了一些。 “齊總?”齊子摯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哪來的總?” 下一刻他就貼近茭白,面容逐漸扭曲,“沈寄半生不可一世,被人玩弄算計了,要出口氣我可以理解,你作為主謀,他對你開恩,我也料到了,可我小弟已經走了,他還不放過我家,吞完了項目就要人命?!?/br> “沈寄弄倒了你家的公司,你不也沒直接對付他,而是拐著彎算到我頭上?你們一樣?!避椎亩溆悬c癢,他摸到掃過來的幾縷頭發,扯住。 齊子摯沒將自己的頭發從茭白手中掙出,只是在他耳邊呢喃:“一樣?” “我要是和那個劊子手一樣,你養父母一家現在已經死了?!饼R子摯重重咳了幾聲,喉嚨里猶如被一塊砂紙來回摩擦出血。 船一直在顛,茭白又想吐了,他忍了忍:“那梁家呢?梁棟大姐綁了你小弟,導致他出意外,但她在去警局的路上就已經心臟驟停死亡了,你也還是沒放過他家,要對他的兄弟父母趕盡殺絕,不是嗎?!” 耳邊的氣息聲停了。 茭白看那海豹,它開始哭,血淚嘩啦嘩啦流。 難不成不是齊子摯干的,是他那個二弟齊藺所為? “說,你捏住了我小弟的什么把柄?”齊子摯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把小刀,抵在茭白的脖子上面。 刀刃上的冰涼觸感讓茭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草,他要是被割脖子放血,那一定死得比雞快。 應該不至于。 齊子摯綁上海上行,是要帶他去哪慢慢折磨。 茭白這么想的時候,脖子上一疼,皮被劃開了,他吸了吸氣:“齊霜不喜歡沈寄?!?/br> 齊子摯眼中的憤恨一滯。 “你是不是要問我,那他為什么那么執著嫁進沈家?”茭白手往衣領里摸,擦掉滴到鎖骨上面的血跡,“因為啊,” 茭白扯扯唇,“他真正看上的是……” “沈,而,銨?!避滓蛔忠活D,貼著他脖頸的那把刀抖了抖,透露出握著刀的主人內心有多震驚。 茭白一口氣往下說:“他想給沈而銨做眼線,想幫他奪權?!?/br> 齊子摯感覺是個笑話,可他卻反駁不出來,只呢喃:“他們沒有交集?!?/br> “是沒交集,可你弟弟有臆想癥啊?!避缀呛?,“他自作多情,自我腦補過剩,覺得沈而銨在地獄受苦受難,等著他去營救?!?/br> 齊子摯沒出聲。 茭白在船身的晃動下往他身上一靠。 齊子摯將茭白推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蒙的?!避鬃采吓摫?,頭暈目眩,他故意發出一言難盡的嘖聲,“誰知道他就上票了,我都很意外。這也怪你們一家人,太寵他了,把他寵得……” 齊子摯捂住了茭白的口鼻。 那一瞬間,活躍度漲過了12。 齊子摯要捂死茭白。 茭白死命扒齊子摯的手,怎么都扒不開,缺氧的痛苦越來越強烈,一波波的窒息感襲來,他的臉跟唇都開始發紫,流著血的脖子上鼓起青筋,踩在地上的腳亂蹬的速度也漸漸減弱。 就在茭白以為他要死了的時候,捂著他的那只手拿開了。他站不住地跪到地上,佝僂著顫動的背,大口大口喘氣,肺部因為運作太快抽痛不止。 齊子摯蹲下來:“都這樣了,生命力還這么旺盛。我很好奇,你要處在什么樣的境地,才會怕?” 茭白嗬嗬喘氣,他有些耳鳴,聽不清齊子摯的聲音。 羽絨服外套的拉鏈頭突然被拽掉,拉鏈“呲拉”一下到底。 不等茭白有反應,外套就被扒了。 “這艘船上除了剛才那老頭,都是光棍?!饼R子摯挺闊的身形瘦了許多,但他的肌rou力量并沒有完全消失,身手的敏捷度也在,他還是可以輕松鉗制住茭白,“現在他們都失去了理智,需要一場發泄?!?/br> 齊子摯用小刀劃爛茭白的毛衣,漫不經心的聲音里含著令人膽顫的瘋狂,“有時候,生理上的發泄,能讓大腦皮層放松,這一點你的前夫已經用了多年?!?/br> 茭白:“……” 活躍度又開始漲,可他媽的! 這方法是錯的,錯的錯的,不能只讓齊子摯恨他,得有什么跟恨擱一塊兒才行! “禮玨!”茭白大吼。 主角受還在歲月靜好中昏睡著。 茭白泛著灰紫的臉上滿是被狗血沖了一身的惡寒,老子他媽的,這是要涼? 齊子摯把他往貨艙門口拖。 “別讓我這么快死掉,”茭白抓住齊子摯的腳踝,“慢慢折磨我,這樣才有意思啊?!?/br> 齊子摯停下了腳步,“你說的也是?!?/br> 茭白一口氣還沒松掉,就見齊子摯拖著他換了個方向,好像是去了貨艙的最里面,層層疊疊的貨箱把他們擋了起來。 這小角落…… 齊子摯把茭白反過來,往貨箱上一按。 “我遷怒你,”齊子摯從后面靠過去,扣住他的雙手壓在貨箱上面:“你是不是覺得我無能?” 茭白搖頭。 大哥,這個姿勢真的不可。 “我的確無能?!饼R子摯自嘲了一聲,他把粗糙不平的那邊臉貼上茭白的耳朵,生澀又散漫地輕蹭,還是跟以前那樣擺出正人君子的風范,“抱歉,勞煩你讓我放松一下?!?/br> 第53章 茭白的毛衣是淺米接近白色, 羽絨服外套被扒了之后,毛衣就露在了外面。 先是被齊子摯的小刀劃了好幾道,之后又在遭到拖行的途中弄臟, 現在…… 身前的毛衣里拱了起來。 貨艙很冷,海水的潮氣一股接一股, 茭白很明顯地打了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