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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于是相攜上車,可只有他們自己明白,彼此的笑意都不達眼底,只是浮在面上,其下是看不清的暗涌之色。 到了馬車里,信王用骨瓷扇柄一挑車簾,似是隨口地問道:云霆今日看來春風滿面,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顧遠蕭垂眸攏袖而坐,聞言嘴角微微翹起,道:確實是有一樁喜事,是侯府的喜事,也是公主府的喜事。他眼角一挑,又道:等到喜宴時,還要請王爺賞臉出席才是。 信王把玩著扇柄上的玉墜,眸色沉沉地道:看來云霆已經是胸有成竹了,也不在乎,可能付出的后果。 顧遠蕭默默看著他,過了許久才開口道:王爺,看在你我知交一場,我便開誠布公地問一句:這件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信王總算轉眸看著他,隨即往后一靠,挑起嘴角道:雙華的身世,你連我都不愿透露分毫,卻刻意將她往公主面前送,再加上那次我在她面前提起蘇少陵時,你如此緊張的模樣,若是我還猜不出端倪,實在是枉做了你這么多年的兄弟。 所以你明知我對她的心,也執意要同我爭她? 信王嗤笑一聲:自然不是。他頓了頓,面容覆上幾分深沉:開始是,后來便不是了。 顧遠蕭微微傾身,冷聲道:我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今日之后,她便一世都是我顧家的人,還請王爺牢記這點才好。 信王瞇起眼,手叩著桌案道:云霆你這般癡情,可想過今日在陛下面前如此強逼,他以后會怎么待你,還會不會如以往那般親厚,絕不摻任何猜忌。見顧遠蕭不為所動的模樣,他嘆了口氣又道:我不信你不懂,你手上原本就握著能調動數萬禁軍的虎符,而魏將軍則管轄著中州營十萬大軍,若你們兩家成了姻親,就等于養了只猛虎在君王身畔,你覺得陛下還會坐視而不理嗎? 顧遠蕭淡淡一笑道:我既然如此選了,如此做了,就必定是下了十足的決心,也絕不會讓自己后悔。往后的事,便不牢王爺費心了。 信王闔上雙目,嘆一聲道:你若不這般執著,在太子那次能順水推舟成全我和她的婚事,事情便會簡單的多。 顧遠蕭輕笑一聲,隨即也坐直身子,轉頭看向窗外再不作答。 馬車一路開到信王府門前停下,顧遠蕭為他推開車門,卻在信王準備下車時低低問了句:王爺知道你為什么會輸嗎? 信王一愣,隨即抬起下巴道:誰說我輸了,本王可不會輸! 顧遠蕭看著他道:你總是想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所以機關算盡,總以為自己能占到先機,將所有事做的滴水不漏。他見信王的臉色微變,慢慢挑起唇角道:可我對她,從來只有一顆心而已。因為這顆心,我愿意為她鋪好所有的路,也愿意面對所有未知的后果,我敢放手去賭,王爺卻不敢。 信王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將折扇一展,大搖大擺地走下去,背對著他拋下話來:本王方才所說的,全是出于這些年的兄弟情分,你不聽也就算了,至于結果你賭的究竟是輸是贏,現在,可還看不出。 然后他負著手揚長而去,背影蓄了滿滿的慍意,顧遠蕭靜默一刻,然后才慢慢坐回去,大聲吩咐車夫:走,回侯府去! 而這時在侯府里,顧雙華在門前徘徊許久,實在是等的心神不寧,偏偏又無人可宣泄,只得悻悻回房去,隨手拿了塊帕子來繡。 誰知才起了幾針,寶琴就推門進來道:二小姐過來看您了。 顧雙華連忙放下針線,手在裙擺上擦了擦,緊張地站起來往外看。 這段日子,她和jiejie的關系雖是緩和了,但jiejie卻從未到她的閨房來過,又是在今日這個敏感時刻,讓她實在沒法不多想。 顧雙娥拿著團扇走進來,瞥了眼滿臉局促的meimei,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拿起她繡的那塊帕子看了看,一臉嫌棄道:就你這繡工,如何為自己做嫁妝,哎,只怪我這個做jiejie的,平時沒多看著你練。 顧雙華一臉赧然,將那塊帕子捏在手里,隨口應道:那以后,jiejie就多教教我。 顧雙娥將扇子往胸前一搭,很是痛心的模樣道:晚了! 顧雙華以為jiejie說的是她即將嫁去馮家,正盤算著離婚期還有多久,又見顧雙娥挑起唇角道:不過左右都是自己人,我同娘親說一聲,畢竟是從小看到大,你這人就這般資質,咱們也就別嫌棄你的女紅拿不出手了。 顧雙華被她說的有些懵,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臉立即漲紅,實在沒忍住問道:哥哥云霆她被這稱呼攪的有些混亂,沮喪地皺起眉,看的顧雙娥捂嘴直發笑,然后總算將舌頭捋直,急忙道:他究竟是怎么和你們說的? 方才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哥哥說娶她,可怎么想都覺得惴惴難安,她該怎么和祖母解釋,主母那邊又該如何交代,沒想到,就這么短短半日,竟連jiejie都知道了這件事,她覺得又是羞惱又是好奇,究竟哥哥是怎么在這么短時間內就讓家中女眷接受這么驚悚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