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貴婿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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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樣說,遲兮瑤恍然大悟, 突然也想了起來。 那時候她剛與鄭二定親,還不知鄭二的為人。聽聞定了親的女子都會在乞巧節給未婚夫婿繡香囊荷包。 她便也動了念頭, 想著親手繡一個送給鄭二。 可是后來,她廢了好大勁, 手指頭都快被針扎爛了,才堪堪做好了一個小荷包, 不舍得送給鄭二,倒是送給了遲沐煬。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追問林清茹:“那你繡的,送誰了?” 林清茹皺著眉,面色發難地撓了撓頭。 “這你可把我問住了?!?/br> 林清茹又從遲兮瑤手中拿過了那只香囊, 翻來覆去看了看。 “我當時繡了只猛虎,林子舒非說是貓。我氣死了, 干脆繡了十幾二十個小動物?!?/br> “在府里到處送?!?/br> “我身邊的丫鬟,林子舒身邊的隨從, 幾乎人手一個?!?/br> 。。。 遲兮瑤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她伸手扶了扶額,看著香囊上繡著的長著四條腿一對翅膀兩只長耳朵的四不象, 有些無奈。 突然,林清茹一拍巴掌, 驚呼起來:“我還繡了只鳳凰給你!” “你弄哪去了?” 這下子, 輪到遲兮瑤被問住了。 她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番, 始終都想不起,自己何時收到過林清茹的香囊。 但是她又不敢直說,怕林清茹生氣。 “自是不會隨身帶著,萬一弄丟了呢!我讓小橘好好收著了?!?/br> 林清茹似信非信地哦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她頓了頓,神神秘秘地湊到遲兮瑤的身邊,問道:“你今日伺候崔珝沐浴了?他屁股上是不是有塊胎記?林子舒說的對不對?” 遲兮瑤捂住了林清茹的嘴,求饒道:“姑奶奶,我求求你忘記胎記這回事吧!” 她一個頭兩個大,怎么能有林清茹這樣的女娘啊。 見她不愿多說,林清茹癟了癟嘴,也不問了。 折騰了大半宿,兩人都有些乏了,慢慢地兩人互相倚靠著對方,小憩一會兒。 次日清晨,遲兮瑤梳洗妥當,遲府便來了消息。 前些日她在寺中修養時,曾讓身邊的管事mama將裴氏這陣子做過的好事抖露給遲老夫人。 遲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順著一點苗頭,竟叫她全都查出來了。 今日,遲府便傳來消息,說裴氏被老夫人五花大綁地捆在了柴房,估摸著等過兩日英國公回來,便要以修行的名義將人送去京郊庵堂。 遲兮瑤還有些事情沒弄清楚,因此,在英國公府將人送去庵堂前,她必須得回去一趟。 破舊不堪的木門吱呀作響,柴房里滿是灰燼,地上還爬著些不知名的小蟲。 裴氏像是受過重刑,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柴房的角落里。 聽見開門聲,她轉過了腦袋,朝著門口看去。 忽然,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看上去,你過得很不好?!边t兮瑤拿出了一條手帕,掩了掩鼻息。 這柴房的味道實在難聞,還帶著股破舊腐爛的血腥氣,似乎是從裴氏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裴氏將頭偏向了一邊,不再看她。 似乎這樣,便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地不讓自己的慘狀暴露在遲兮瑤面前。 她沒想到第一個來柴房看她的人是遲兮瑤,原本她以為自己只會爛死在這柴房之中。 “你來干什么?”裴氏也不指望遲兮瑤會救她,她這個國公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便宜得來的,從來也不受人尊重,更不被遲兮瑤放在眼里。 更何況,如今她做過的事情,全都被人揭了出來。 恐怕遲兮瑤只會明哲保身,又豈會救她。 裴氏又是一聲冷笑,又問了一遍:“你來干什么?郡主何等高貴,何必來看我這種卑賤之人?!?/br> 遲兮瑤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了身,嘆息道:“曾經,我是有把你當作這英國公府的夫人的。比起柳姨娘,我更希望你坐這個位置?!?/br> “可惜,你太不知足了?!?/br> 裴氏扭頭看了看她,突然瘋癲般的笑了起來。 “你和你那個機關算盡的外祖母,不過是想把我當個阻擋國公扶正柳姨娘的工具而已?!?/br> “你們不過,不過是那我當個物件而已?!?/br> 邊說,裴氏的眼淚便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如今不過三十出頭,卻憔悴的如同老嫗。 遲兮瑤彎下了腰,伸手捏住了裴氏的下頜。 “這條路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我母親剛剛過世,你作為她的陪嫁丫鬟,迫不及待地就爬了姑爺的床?!?/br> “當初謊稱有孕,去求我外祖母恩典的也是你??诳诼暵暣饝〞o我們兄妹周全的也是你?!?/br> “難不成,你不想嫁,我外祖母還能逼你不成?” 遲兮瑤鄙夷地看著裴氏,多看她一刻都會惡心一般地甩開了手。 “你貪慕虛榮,用盡手段,最后如愿以償。卻又覺得這一切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這便要來怪罪別人?”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遲兮瑤抬高了聲音,帶著股不怒自威的氣息。 裴氏趴在地上,痛苦地嗚咽著。 這些年,她原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干了。 她這一生都是錯,現在連后悔都來不及了。 “你想知道什么?快問我,我都告訴你?!迸崾蠐沃眢w,爬到了遲兮瑤的腳邊,匍匐在她的腳下,聲淚俱下。 遲兮瑤有些厭惡地往后退了一句:“你應當知道我想問什么?!?/br> 裴氏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柴房外的院墻,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說道:“我全都告訴你,你保我性命?!?/br> 遲兮瑤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話。 “是英國公,還有柳姨娘,還有老夫人。容英郡主的死,他們人人都有份?!?/br> “英國公長期冷落郡主,甚至一有不快便會對郡主拳腳相加,致使郡主產后郁郁寡歡?!?/br> “老夫人刻意不許人為郡主延請郎中,還欺瞞長公主派來探望的人?!?/br> “柳姨娘長期在郡主的飯菜里下使人神情恍惚的藥?!?/br> “可是最終殺死郡主的不是別人,是郡主自己。她早就不想活了,所以那年春日狩獵,郡主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還要沖進圍場,從虎狼嘴里救下了陛下和皇后?!?/br> “你去討債吧,一個一個去吧,哈哈哈,最好連陛下和皇后都殺了。全都死了,才干凈?!?/br> 遲兮瑤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其中真相到底如何,早已不那么重要了。 這些年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無時無刻不在不打自招。這看似一團和氣的英國公府里,沒住著一個好人。 她不過是想求個明白。 遲兮瑤皺了皺眉,強忍著淚水,追問:“你呢?難道你就沒有參與嗎?” 聽到她這樣說,裴氏驚恐地看著遲兮瑤,拼了命地搖頭,整個人都往后撤了撤。 “我沒有。我對郡主忠心耿耿?!?/br> 遲兮瑤閉了閉眼,不想再去看她的模樣。 “你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嗎?” “你小心謹慎了十幾年,就沒想過老夫人是怎么突然知道你放印子錢和私賣祖產的事?” “他們做這些事情固然可恨,但是作為幫兇的你,也未必就干凈!” 盡管遲兮瑤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在裴氏耳中,卻如雷轟頂,連她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股陰狠之色。 裴氏難以置信地看著遲兮瑤,恍然大悟般地朝她撲了過來,歇斯底里地叫喊道:“賤人!你這個賤人!”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遲兮瑤往門口退了退,嫌棄地將裴氏一腳踢到了一邊。 “你放心,你不會做鬼的。我一定會讓你好好活著,長長久久的受著折磨?!边t兮瑤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鬢邊的流蘇簪子。 “本郡主,說到做到?!?/br> 裴氏徹底慌了神,一下子癱軟在地。 遲兮瑤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看似柔弱可欺,實則睚眥必報。 她見事情敗露自己再無退路,思緒都亂了,只得求饒道:“您放過我吧。您想想,若是沒了我,國公爺和老夫人定然會扶正柳氏那個賤人。那您跟長公主殿下能咽下這口氣嗎?” “留著我,我日后一定什么都聽您和長公主的?!?/br> 遲兮瑤瞥了她一眼,準備轉身離去時,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為何當年外祖母明明知道你心術不正,卻還是收你為義女,讓你做了這英國公府十幾年國公夫人嗎?” “沒有什么,比得到了,卻與自己期待的不同,更讓人傷心的了?!?/br> “也沒有什么,比曾經得到了,復又失去了,更讓人痛苦了?!?/br> 她身后的柴房門又吱呀一聲關了起來,隔著破舊的木門,遲兮瑤淺淺一笑。 “柳氏越在意什么,越想得到什么,我便越要摧毀什么?!?/br> 一門之隔,柴房里傳來了裴氏凄厲的笑聲。 她似乎,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