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與兔子(二十七)
書迷正在閱讀:瑰夏(1V2)、舊夏風鈴、兩代,黑道(終)、[快穿]性情中人、被每個世界的爸爸X一遍(高H 快穿 )、羞恥模式的親吻教學(師生)、【快穿】背德禁情 (1V1 H)、貓奴、化人、男友的?;ū斫闵襄e床后(gl)
只是他依舊不能容許她試圖將什么隱藏起來。 芙蕾睜大眼睛看著他,圓潤干凈的瞳仁很有某種難言的說服力,讓人情不自禁的去相信她說的話。 狐貍審視著她,努力地捕捉著這雙清澈見底的眼里細枝末微的情緒,尋找她深深埋藏著——那看不清的過去。 他搖晃酒杯,如同談論天氣般隨意地問著:“真的只是好奇?” 芙蕾不敢與他對視,他的目光簡直像一面鏡子,將她照得無處遁形,她咬唇點頭。 狐貍笑了,捏緊酒杯。 他得承認他的寶貝很有以謊言騙人的天賦。 如果在她面前的不是狐貍,恐怕誰都會相信,那只是一個天真的女孩在對不為人知的事物表達好奇。 可他是狐貍,他如此擅于說謊,一個眼神便能騙過他人。 狐貍面露微笑,語帶殘忍:“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讓你覺得可以對我撒謊?” 芙蕾臉色一白,她的僥幸并沒有得到神明眷顧,她完全被看穿了。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拽進懷里,冰涼的吐息如蛇信舔舐她的耳畔:“我的寶貝,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卻讓她感到害怕,她害怕那溫柔只是虛幻的假象,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等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才消失不見。 可是他又那么溫柔地展開雙臂,擁她入懷,每一寸肌膚都溫熱發燙,他的呼吸幾乎能灼燒她。 很多人認為狐貍是個天生的怪物,他冷血無情,冰冷殘忍,毫無同理心,不知良善為何物。是…這些連他自己都坦率承認,可如果他認真起來,愿意以溫柔的手段去對待一個人,哪怕是神,也會上鉤的。 可是…他也能輕而易舉敲碎她的希望。 他要她生,他要她死,她的生殺予奪,就在他的一句話之間:“或許忘了告訴你,在那天晚上…我就在你身上聞到了夜梟那群人的氣味?!?/br> 狐貍漫不經心地說,他揚唇笑開,徐徐的笑容,像掀開一幅古老而美麗的畫卷。 芙蕾在發抖,她依然蜷縮在他的懷里,那溫暖的懷抱變得如同冰窖,她瞬息間跌落深淵。 她張開嘴,卻吐不出一個字,只有胃部在一陣抽搐,想要嘔吐的沖動將她填滿,她拼盡全力握著他冰涼的手,字字劃下:“不…我不是在騙你?!?/br> 芙蕾在他心口劃寫,漆黑的睫毛如蝶翼顫抖,她的心在流淚,痛苦爬進血液,在四肢百骸流竄:“我…是從他們…黑色鳶尾的手上逃出來的…” 說出來的一瞬,她感到頭暈目眩。 仿佛終于從那場永不落幕的雨夜里跑了出來,從那永遠望不見盡頭的噩夢逃脫,她放下一塊沉沉壓著她的石頭。 她的靈魂在艱難喘息,她在苦苦掙扎:“是我的…父親,將我賣給他,他們把我關起來…很黑,沒有光,我什么都看不見…很可怕…還有血…” 她吐出回憶里的每一個字,都像拿著尖銳的匕首在她心底上劃來劃去,千瘡百孔的靈魂淌下滴滴血淚,鋪天蓋地的絕望從眼底汩汩流出。 可他非要她說,非要她將她的痛苦赤裸裸地擺在他的眼前,供他欣賞,他怎么能這么殘忍? “啪嗒”一聲,玻璃酒杯被他捏碎。 鮮紅的酒順著他的手指蜿蜒而下,如同流淌的鮮血,狐貍低眉,漂亮妖異的少年異常安靜,他靠在沙發上,像是一幅綺麗又迷離惝恍的油畫。 他幽潭般的雙眼靜如死水,像是風雨欲催,或是磅礴大雨到來前的寧靜。 盡管他沒有開口,但芙蕾依舊能感受到,他身上燃燒著陰沉沉的怒氣。 “為什么不告訴我?”狐貍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她,連聲音都柔情似水,修長的指尖停在她纖細易折的脖子上。 他看她的目光藏著萬丈風雪,冷的刺骨:“非要我問你?” 手指的力道漸漸收緊,人聲鼎沸的宴會廳——那些喧囂嘈雜的聲音與幢幢人影慢慢遠去。 無論是記憶還是感官都在沉寂,她被困在以他為名的死水中,仿佛溺亡之人… 她的靈魂和思緒被割裂成兩半,一半被狐貍提在手心,一半如浮塵懸在空中,如同置身事外的人審視著她茍延殘息的靈魂。 “知道嗎?上一個撒謊騙我的人,我把他碎尸萬段?!倍呌腥嗽诟`竊私語,她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想去地獄看看嗎?我的寶貝?!?/br> 連帶著狐貍的面容都變得朦朧又模糊,像隔著一場永不停歇的雨遙遙望他。 她微弱的呼吸與他強烈的心跳在交纏相鳴,那一刻她恍然覺得,他們被命運編織在同一條線上。 可脖頸的疼痛令她如夢初醒,狐貍在慢聲問她:“為什么騙我?” 騙他…不,她從來沒有。 “不,不是?!?/br> “不是?”狐貍淡淡笑著,他歪著頭,臉上露出萬般疑惑的表情:“難道你沒有在撒謊,沒有試圖隱瞞我嗎?” 狐貍似乎感受不到半點溫度,就像是站在無垠雪原深處,入目一色,除了呼呼風聲,他什么也聽不見,他只能一邊用力地抱緊她,一邊用手掐在她脆弱的脖子上。 憤怒使他喪失理智,他寒冷的目光使她牙齒打顫,她把自己埋進他的懷里,企圖用無邊的黑暗蒙蔽雙眼。 可他不肯,不許她一點點的逃避。 他滴著血指骨桎梏著芙蕾的下巴,他逼迫她看向他。 少年的眼底烙著一層灰蒙蒙的陰翳,那星河般燦爛的眼睛在此刻像極了連綿不絕的陰雨天,他的聲音又輕又緩,每一個字都壓迫著她岌岌可危的神經:“說清楚?!?/br> “我只是害怕,我怕——你被他們…報復?!彼诮踔舷⒌耐纯嗬飻鄶嗬m續寫著:“那些人…很壞…我害怕…他們對付你——” 狐貍倏忽間松手,他利落地起身,芙蕾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擺,可他將她冷漠地甩開。 她曾親眼目睹希望湮滅的瞬間,如同此刻可悲的絕望將她吞沒。 冰涼刺骨的寒意侵襲她每一寸肌膚,蓬勃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一點點衰敗枯萎。 會不會——那個緊緊抱著她,那個在她耳畔溫柔呢喃的人只是她以悲愴編織的幻覺,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從那個雨夜里逃脫?她始終沉陷在那場永無休止的噩夢里。 或者她只是由一個絕望跳入更大的絕望中,他冷眼旁觀,任她在漩渦里掙扎,越陷越深。 “你是個例外,但下不為例?!?/br> 狐貍起身站在窗臺邊,冷風吹散他瘋狂。 對他撒謊卻依然活著的人,她是唯一一個。 芙蕾倒在椅子上用力呼吸,等她回過神,麻木不仁的心臟依舊在跳動。 芙蕾用余光看他,看他雪白的睫毛輕闔著,他茫然地望著燈火下的人群,神情憂郁而失落。 為什么?他明明才是作惡的人,卻能擺出如此無辜受傷的表情,仿佛是她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