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突然就想哭,早知道她應該跟著蕭勝天一起過去村子那里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動靜,好像是腳步聲,顧清溪只覺得自己毛骨悚然,連忙躲在樹后面看,果然是陳昭。 陳昭打著手電筒,正沉著臉往前走,顯然是找自己。 顧清溪瞬間渾身冰冷,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等到陳昭好不容易過去了,她再不猶豫,往大巴停車處跑去。 跑過去后,她掏出來霍驍南給自己的水果刀,看了看,在路邊大巴上車處的枯樹上刻了字,寫上“我先回”字樣,下面留了一個顧。 這老枯樹堅硬得很,倒是費了她不少力氣,一邊刻,一邊看山上方向,生怕陳昭突然出現。 好不容易刻完了,她趕緊躲在樹后,其實還是盼著蕭勝天能及時趕來。 不過等了好久,也并沒有見到蕭勝天,反而是陸續有別的游客過來了,全都淋得猶如落湯雞,哆哆嗦嗦地縮著脖子,在那里眼巴巴等著最后一輛大巴。 顧清溪過去問人家,有沒有見過蕭勝天,結果大家都茫然搖頭,說不知道,沒見到過。 最后一輛大巴終于在夜色中晃悠著出現的時候,昏黃朦朧的燈光照亮了前面一小片濕潤的山地,顧清溪絕望地咬了咬唇,回頭看了一眼身后被自己刻上字的那棵樹。 很快大家都上車了,大巴的司機和乘務員顯然見并沒有多少人,念叨著抱怨了一句,又看顧清溪并不上車,便催著說:“你到底上不上車?不上車我們就發車了!” 顧清溪忙問:“后面還有車嗎?” 乘務員:“不知道!” 顧清溪:“我的愛人可能還在山里,你們能再等等嗎?” 乘務員:“我們馬上就發車,要上車,讓你愛人過來!” 乘務員見慣了來這里野營露宿的大學生,還有住在農家院的,誰知道誰什么情況,至于她愛人不見了,那就去找,她并沒有那耐心。 顧清溪還在猶豫,乘務員道:“關門,走了!” 顧清溪聽了,忙道:“別,我上車!” 上了車后,顧清溪不斷透過窗子看外面,但是根本不見蕭勝天的人影。 一路上,自是疲憊,縮著身子靠在座椅上,茫然地看著窗外,就在這車子晃悠間,恍惚打了一個盹,卻是陳昭。 陳昭就在自己面前,手里拿著自己的水果刀,正對著自己笑。 她陡然間驚醒,攥緊了手里的水果刀,再也不敢睡了。 好不容易大巴到了車站,公交車已經不多了,且沒有順路的,怕是要倒幾次車才能回去,顧清溪等了好久,終于找到一輛出租車,坐上出租車,回到家里,緊緊地把門窗關上,之后就趕緊鉆被子里去了。 自然是睡不著,一夜胡思亂想,想著蕭勝天也許已經離開了,想著也許他一直在找自己,又想著他估計已經下榻在了當地的農家院。 最后,到底是太過疲憊,睡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身邊,他竟然還沒回來。 外面又下起來雨,淅淅瀝瀝地拍打著窗戶。 顧清溪愣了一會,才起身,穿了厚實的衣褲,又拿了一把傘,背上挎包準備出門。 其實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兒找,但或許可以找大巴始發站的工作人員問問?也或者是,應該找幾個同學,幫著一起去山里找? 誰知道她的手剛碰上門把手,門便開了。 門外,站著蕭勝天。 他的頭發是濕的,衣服也濕了一半,眼底帶著血絲,眼底下還布滿了黑色的暗影,顯然是一夜沒睡。 顧清溪一下子哭了:“你去哪兒了?你一直都在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蕭勝天抬手,一把將她抱住。 堅實的懷抱溫暖醇厚,顧清溪哭得稀里嘩啦:“我到處找你,找了好久也不見人……他們說你和mal一起上山了,可是我——” 陰險的陳昭,荒郊野嶺,找不到他的恐懼,這一切讓她身體幾乎在顫抖。 蕭勝天抱著她,捧著她的臉,皺眉:“怎么了,清溪,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在擔心,擔心了一整夜,一整夜都在焦急地找她,其實已經設想過各種可能,所有最糟糕的都想過了。 只要她活著,怎么都行,哪怕出事了,他也會守著她護著她捧著她一輩子。 現在回來了,看到她就在家里,這一刻,所有的焦慮擔憂全都散開來,繃緊的神經陡然放松了。 只是看她竟然哭成這樣,幾近崩潰的樣子,終究覺得不對,一時心都往下沉,想著怕是出了什么事,不過也不敢問,只能抱著她,小心地拍哄著后背安慰:“沒事,沒事,你回來了就行,只要你沒事就好?!?/br> 如此哄了半響,顧清溪的情緒才逐漸平息下來,趴在他懷里,將臉貼在他胸膛上。 蕭勝天自是心中諸多猜想,看她這樣子,狼狽不堪,又見她胳膊上還有劃傷,雪白的肌膚,紅色的劃痕實在觸目驚心。 但也并不敢問,想著萬一有個什么,她不提,他也就不問,免得白白讓她難過,只當做從沒有過就行了。 一時自是心中暗暗咬牙,越發恨自己昨晚的行事,實在是大錯特錯。 而情緒平息下來的顧清溪,想起昨晚,自是擔心,便問起來昨晚蕭勝天的情景。 蕭勝天見她不說發生了什么事,卻問自己,心里已經是越發肯定了,當下也不追問,反而說起自己來:“也沒什么,我和mal小姐過去農家院,看了幾家,都沒合適的,她都嫌棄,我意思是讓她先回去,這樣我們自己住在那里就行了,她又不太愿意,看了幾家不合適的,我就打算回去找你,誰知道這個時候下雨,她喊著心口疼,我開始沒當回事,以為她故意的,便有些不耐煩,后來才發現不對,她應該是心臟病犯了?!?/br> 下著雨,他擔心顧清溪,但是當時也沒辦法,畢竟人命關頭,給了當地兩位老鄉錢,請人家幫著過來找顧清溪,他去找當地的衛生所,可衛生所根本沒車,最后弄到了電話,打給了外面,外面聽說這是外賓,派了車來接,才算是把mal送走了。 顧清溪:“那她現在呢,現在怎么樣了?” 蕭勝天將下巴抵著她的發,抱緊了她:“不知道,應該去醫院做手術了吧?!?/br> 顧清溪:“昨晚你住哪兒?” 蕭勝天啞聲道:“就住那邊老鄉的院子里,一早起來我就繼續找你,一直找不到,后來聯系到大巴運營處,我問了人家,人家想起來好像見到過你,才回來看看?!?/br> 他說起來輕描淡寫,但是顧清溪卻隱隱感覺到了:“你昨晚睡了多久?” 蕭勝天默了下:“也沒多久,就幾個小時吧?!?/br> 顧清溪卻是胸口發酸,她當然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以及看到自己時,那驟然的放松,他根本是一夜不曾睡吧。 她悶聲說:“你是不是根本沒睡???” 蕭勝天:“不是……” 顧清溪突然又想哭了:“你騙人,你一夜沒睡一直找我,我,我卻自己跑回來了!” 蕭勝天看她這樣,沒辦法,只好幫她擦眼淚:“這不是沒事了嗎?這事怪我,我不該讓你在那里等著,應該帶你一起去農戶,就不會出這種事了?!?/br> 他自己不小心說出“出這種事”,說到一半,知道不妥,生怕戳到顧清溪的傷心處,忙不再提了。 只是心里想著,就算她不提,自己也務必要暗地里查一個明白,誰欺負了她,總歸要不得好死。 顧清溪哪里知道他這些心思,還在想著他一夜沒睡的事,自然明白他怕是擔心了一夜,早知這樣,還不如自己干脆不要回來了繼續找他,也許就找到了呢。 一時又想起陳昭的事,實在是后背發涼,從骨子里都是懼意,待要和他說起,卻見他眉眼間透著的憔悴和疲憊。 突然就有些心疼,想著他尋了自己一夜,先讓他休息下,便提起道:“鍋里還有些飯,你先吃點東西,然后睡一會吧?!?/br> 蕭勝天點頭:“也好?!?/br> 當下蕭勝天匆忙吃了點東西,又去簡單沖洗了一個澡,出來后,便見顧清溪便靠在客廳的矮沙發上。 客廳里光線并不是太好,米色的窗簾又是半遮著,朦朧的室光中,她微靠在沙發上,咬著唇,神情恍惚。 看到她這樣子,蕭勝天的心瞬間被刺痛了。 他走過去,幾乎是半跪在了沙發前,兩手握住了她的手:“清溪?!?/br> 他溫柔低啞,小心翼翼,生怕嚇到她。 顧清溪確實是在想著昨晚飽受驚嚇的事,如今看蕭勝天出來,忙道:“你知道昨晚,我遇到了什么嗎?” 蕭勝天一聽,眼底泛紅,咬牙,攥緊了她的拳頭:“清溪,你不想說,其實可以不說,不過沒關系,你說了我也不會在意的,我一點不會在意這種事,你說出來,我們去報警,我一定會想辦法為你討回公道,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顧清溪一時也有些懵:“其實沒什么,我也不是太在意,就是太害怕了,我真得被他嚇到了,不過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么?!?/br> 蕭勝天攥著顧清溪的手在顫抖:“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真不該讓你單獨留在那里,不然怎么會出這種事——” 他的聲音沉痛至極,咬牙切齒。 顧清溪終于意識到不對了:“什么意思?你以為我怎么了?” 第115章 學習的問題 蕭勝天咬牙:“沒什么, 其實怎么樣都沒事,我不在意這些,真的, 這不是你的錯, 這是我的錯, 都怪我?!?/br> 顧清溪越發明白了,他這是誤會了? 當下忙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遇到了壞人,把我欺負了?” 蕭勝天抬眸:“不是嗎?” 顧清溪一時有些想笑, 好像這個誤會,他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她在高二那會, 上大學,他救了自己, 就以為自己被人家欺負了,把人家那個傻子痛打了一通, 后來還笨拙地安慰自己。 顧清溪搖了搖頭,想起陳昭,笑便收斂了:“我遇到陳昭了?!?/br> 陳昭? 蕭勝天皺眉:“他在首都?” 顧清溪:“是,他在暗中跟蹤我們?!?/br> 說著,顧清溪便提起來上一次,那一天他出門去了,她下樓去買墨水,結果卻遇到了陳昭, 當時的陳昭如何陰冷, 如何用蛇一樣的眼睛看著她, 又如何說出一些羞辱的話來。 “我也沒想到他竟然出現在這里, 所以我當時嚇到了, 回到家后,依然害怕,便把門窗都關緊了?!?/br> 蕭勝天陡然想起來,那天他去見mal,回來后,好像家里門窗和窗簾都是拉著的,他當時還好奇了一下,不過因為心里想著自己舅爺爺的事情,便沒多想。 蕭勝天皺眉:“是上個周末?” 顧清溪點頭:“當時你說要早點回來,結果一直沒回來,我一個人在家等著你,嚇得要命,等了好久?!?/br> 蕭勝天顯然也想到了,臉色微變:“為什么我回來后,沒和我提這件事?” 顧清溪瞥了他一眼:“后來我不那么害怕了,也就慢慢快要睡著了,結果你這個時候回來了,身上還有酒氣,我本來要說,結果你說別的事,話茬錯過也就沒提?!?/br> 蕭勝天皺眉,回憶當時的細節,見過mal回來,她好像有話要和自己說,但自己也要和她說舅爺爺的事,之后就沒提。 一時想著她自己一個人在家惶恐不安,竟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 顧清溪繼續道:“這是第一次見到他,我雖然嚇了一跳,但是也沒太當回事,畢竟首都這么大,他哪有那功夫一直盯著我,我以為他就是氣難平找我撒撒氣,過去也就算了,誰知道昨天——” 想起昨天的長城行,顧清溪的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