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他對自己那么好,今天的太陽讓人的身心都跟著舒展開了,她也很想。 “那就好?!笔拕偬斓椭^,啞聲這么說。 吃過飯后,看看時候顧清溪也該走了,蕭勝天拿來了圍巾,戴上了。 果然是很好看,淡雅的灰色很配他,甚至襯出幾分高貴的樣子,讓她想起民國時候遺世獨立的世家公子,貴氣洋氣,沉穩若定。 蕭勝天看顧清溪定定地打量他,也不說話,便問:“怎么,好看嗎?” 顧清溪:“好看?!?/br> 蕭勝天:“你織的,哪能不好看?!?/br> 顧清溪笑了:“我得回去了?!?/br> 蕭勝天:“我送你?!?/br> 顧清溪:“嗯?!?/br> 兩個人走到了院子里,出大門前,蕭勝天停在那里。 “嗯?” “再抱一下?!?/br> 說著,他抱住了顧清溪,很用力地抱住。 顧清溪被擠得疼,又覺得心酥意軟,不覺口中便發出低低的一聲。 蕭勝天氣血上涌,將她擺靠在旁邊墻上,用額頭抵著她的,聲音迷亂緊繃:“要不你別走了,留下吧?” 顧清溪后面是墻,前面是堅實的他,隔著薄薄的布料,他的一切變化她都感覺得清楚,她甚至在迷茫中胡思亂想,終于知道之前怎么回事了。 那是太陽底下即將爆裂的豆莢般的極限,因為接近極限,在克制顫動之下流溢而出的些許。 她閉上眼睛,哆嗦著用纖細的胳膊攬住他的頸子。 這輩子,她就是他的,他也是她的,如果他想要,那她可以給。 哪怕現在并不是時候,好像也沒什么。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 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將她揉碎,一切都隔著衣服,卻很清晰,最后他陡然一僵,大口大口地呼氣。 ****** 匆忙回到宿舍,因為是周六,并沒幾個人看到,顧清溪連忙換下了衣服。雖然并沒有怎么樣,但也許有些透過布料沾上了。 顧清溪又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了一會,這才端著盆過去洗衣服。 洗衣服是在水房里,雖然好多人都回家了,但還是有一些沒回,大家一邊說話一邊洗,顧清溪剛才經歷了這些羞于讓人知道的事,多少有些心虛,又擔心自己臉面緋紅讓人生疑,并不往別人跟前湊,只找了一個角落在那里洗衣服。 誰知道洗著時,就聽到旁邊胡翠花恰好在,和另外幾個女生說著話,而她們恰好提到了自己。 “你們想借她的筆記,可得了吧!”胡翠花嘲諷地說。 “為啥?我聽說她做筆記挺厲害的,寫得非常好,咱們看了,肯定對咱們有用?!?/br> “你們說那個啊,她那記筆記的辦法,還是從之前那位陳老師那里學來的?!?/br> 原來高三年級的陳老師,現在被調到另一個班去教現在的高三畢業班了。 “???是嗎?她從陳老師那里學來的?陳老師又不教她,她怎么學的?” “會討好會表現唄,聽說她特別能搞關系,讓陳老師覺得她厲害得不行不行的了,有些不愿意往外傳的東西,都教給她?!?/br> “哎呀,這么厲害!我說呢!” 胡翠花突然笑著說:“反正她挺厲害的,也挺能勾三搭四的,你看看,之前倒臺的支書家的兒子,不就對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嗎?還有那個開化肥廠的蕭勝天,我聽說,嘖嘖嘖,三天兩頭給她送吃的,你們說一個男人對她這么好,能圖啥???” 提起蕭勝天,大家都羨慕起來,雖然這個人學歷低,但人家能干哪,而且長得真好看,有時候蕭勝天來找顧清溪,大家都偷偷地看呢。 “她是不是和蕭勝天好上了?”大家不由八卦起來。 “估計是吧,沒準連那檔子事都做了?!焙浠ê敛豢蜌獾卣f:“你說這種人,連校外的男人都勾搭,更別說校內的了?!?/br> “天哪!那她怎么和陳老師關系那么好的?陳老師憑什么對她這么好?” 胡翠花猶豫了下,其實如果說蕭勝天和顧清溪,有跡可循,但是陳老師和顧清溪…… 她也只是猶豫了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最近她和譚樹禮通信,確實聊得還不錯,她心里喜歡得很,但是那一次,譚樹禮竟然提起來顧清溪,說顧清溪不知道最近學習怎么樣,她就一下子惱了。 憑什么,憑什么? 她多想給譚樹禮寫信,告訴譚樹禮,顧清溪學習不好,顧清溪搞破鞋和男人勾搭上了名聲狼藉! 所以胡翠花硬著頭皮說:“這就不知道了,可能沒什么吧,不過反正也挺那啥的,男老師和女學生呢!” 其它幾個好奇地探著脖子,竊竊私語,之后又發出偷偷摸摸的低笑聲。 顧清溪聽著這話,也不洗衣服了,徑自過去,端著那盆水:“胡翠花?!?/br> 她突然出聲。 胡翠花背后說人小話,多少有些心虛,猛地聽到這個,嚇了一跳,忙回頭看,一眼看到顧清溪,臉都白了。 顧清溪,怎么突然出現的? 顧清溪也不等胡翠花反應過來,直接將那一盆水澆過去。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去,灌到了胡翠花的脖子里,胡翠花頓時成了落湯雞,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衣服也濕透了。 要知道這個時候天已經轉涼了,一盆涼水潑下來,人肯定難受,胡翠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你!”胡翠花簡直是不敢相信。 “這是對你后面嚼舌根子的報應,這也都是高中生,不是村里的長舌婦,你在說什么?”顧清溪冷笑:“我做了什么,你有本事都說出來???你竟然連陳老師都牽扯進去?陳老師兢兢業業教學,他哪里做錯了,要被一個學生這么詆毀?人家陳老師是對我不錯,那是因為我學習好,我出色,人家欣賞我,這也有錯嗎?難道在你的眼里,只要一個男的一個女的,湊在一起就是那檔子事,你腦子是進水了還是你吃屎了?” 胡翠花氣得夠嗆,端起旁邊的一盆水就要去澆顧清溪,她要報仇。 顧清溪眼疾手快,早提防這一招了,直接伸腿給她踢翻,踢翻的水盆咣當當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旁邊的兩個女生也都嚇得不輕,尖叫著連連后退。 顧清溪:“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不是陳老師教我記筆記的方法,是我把我記的筆記給了陳老師,陳老師想用這個方法教學生?怎么,你聽到嫉妒不嫉妒?我就是這么優秀,陳老師欣賞我,我們班主任也欣賞我,結果你腦子里都是滿腦子男女事?不好好學習,背后傳人小話,嘖嘖嘖,丟不丟人,現不現眼?” 到了這個時候,胡翠花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她傻眼了:“我就是背后說說,我也不知道確切——” 她這一說,另外兩個馬上鄙視地看著她。 以為你知道什么料,結果你根本不知道,那還引著我們說這個,害得我們也在這里丟人現眼? 顧清溪冷笑著看向旁邊的兩位:“這個,就是一個胡說八道的主兒,滿腦子不正經,她胡說八道,我罵她,但是下次誰跟著她一起嚼舌根子,別怪我不客氣,既然你們敢說,那我就敢鬧出來,去找教導主任,去找校長,在那評評理,光明正大攤開說?!?/br> 其它兩個都嚇到了,趕緊說:“顧同學,你別生氣,我們也就是隨便聽聽,我們當然不信!” 另一個也忙道:“對對對,我們肯定不信,我們以后也不聽了!你別生氣!” 顧清溪這次作罷:“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說什么,就當沒這回事,你們別跟著胡翠花這種人學就好?!?/br> 顧清溪給了她們臺階,她們自然忙不迭地趕緊道:“是是是我們肯定不信她不學她?!?/br> 胡翠花從旁看著,一時也是尷尬無奈羞憤:“不信就不信,早知道不和你們說了!” ****** 這次的事,讓顧清溪明白,人言可畏,不要說自己和蕭勝天確實有什么,就算沒什么,別人都能傳出來。 好在現在也就不到一年就高考了,她越發加緊學習,爭取明年考上好大學,成王敗為寇,管你別的方面,只要考上大學,就是好。 時間轉眼到了期中考試,算起來距離顧清溪重新回到這個年紀奮斗也有一年了,這次期中考試,成績很快下來,她考得非常好,全年級第一名,遙遙領先年級第二足足四十多分,而數學和物理最后的大題,她都做出來了,英語也分數相當好。 成績出來后,學校領導也驚喜不已,大家開始覺得,如果顧清溪能保持下去,她是沖擊清華北大的料子??! 一時之間,多少羨慕的目光全都投射過來,所有的人都敬佩不已。 顧清溪倒是淡定得很。 為什么譚樹禮明明聽到蕭勝天說錄取通知書已經寄出來了依然忐忑不安,因為不到最后一刻,不拿到錄取通知書,就沒法安心。 甚至于你沒過去人家大學報道,你都不安心。 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飄在空中的那都是虛的。 這天恰好周末,趕上老師過去區里培訓,周一回不來,周一加上一個周六周日,竟然放了三天假,大家自然是高興,顧清溪正好回趟家。 回去的時候,依然是蕭勝天陪著,騎著車子沿著鄉間小路往家走,秋風迷離,落葉簌簌而下,車胎緩慢地傾軋過落葉,落葉黃綠相間,在車胎的傾軋下發出細微的脆響。 一眼望過去,地里的莊稼也都熟了,不同于夏天清一色的麥浪,秋天的地里花樣多,一人多高綠葉蓬勃的棒子地,沙沙作響的高粱穗兒,還有如雪花一般潔白耀眼的棉花。 秋風起時,吹起顧清溪垂在肩邊的發,也帶來了谷物成熟時的香味, 顧清溪便想起來河邊的蘆葦:“蘆葦葉該收了,又是一季,時間過得可真快?!?/br> 她嫂子如今肚子越發大了,但依然勤快得很,蘆葦要下來,他陸續接了一些預訂的單子,說是要蘆葦編織品,看起來今年又能賺一筆了。 蕭勝天自然也想到了:“你哥哥今年這個編織品的事,我已經和他聊過,好好干,爭取把買賣做大了?!?/br> 顧清溪知道蕭勝天一直cao心著自己哥哥的事,其實他也不容易,對自己好,寵著自己,還想著cao心自己哥哥,可以說是大包大攬,該干不該干的都干了。 “我家里如今日子好過了,也不窮了,其實你也不用太cao心這個?!?/br> “就順手的事,也不費什么勁兒,再說你哥哥如果日子過不好,cao心擔憂的還不是你?” 而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顧清溪明白他的意思,一時自然是感動,從后面攬住他:“你對我真好?!?/br> 蕭勝天被她這么一抱,停住,用單腳支住車子,微回首,笑著說:“那你打算怎么報答?” 顧清溪:“你要我怎么報答?” 蕭勝天看看四周圍沒人,一大塊高粱地密密麻麻,便低聲說:“要不跟我去高粱地里吧?” 顧清溪開始都沒明白,后來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放開他,之后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凈胡說!你這人怎么這樣!” 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但是大庭廣眾的,萬一讓人聽到呢? ****** 一回到家里,便見院子里窗欞上,籬笆墻架子上都掛滿了林林總總的東西,紅辣椒串子,還有臘rou,紅辣椒紅彤彤的,臘rou是廖金月特意買了豬rou自己腌的,如今在太陽底下曬,曬得暗紅色的油星子在閃著光,風一吹,肥瘦相間的rou串便沉甸甸地晃悠著,紅紅火火,看著滿是殷勤人家的喜慶熱鬧。 顧清溪驚訝:“怎么做了這么多?” 廖金月笑著說:“我讓你爹買的,多買點,多做點,到時候給勝天一些,自己家留著,回頭你嫂生孩子坐月子,都得吃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