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殿下向來雨露均沾,可這許久,都不曾來過落江閣,仿佛將她徹底遺忘一般。 郁辭在亭樓仔細地給君子蘭澆灌雨露清水,洛陽進來稟報道,“殿下,花月娘來了?!?/br> 他意料之中地淡聲應道,“讓她進來?!?/br> 洛陽應命去殿外帶人,過了一會兒,卻還是她一個人回來了。 “殿下,霜雪樓的婢女來傳話,說是蘇良媛病了?!?/br> 郁辭抬眸掃了她一眼,“病了同孤說什么,孤又不是太醫?!?/br> 洛陽摸了摸鼻子,委婉解釋,“殿下,依屬下拙見,人家估計是想讓您去看看?!?/br> 郁辭不為所動的放下玉舀,“怎么,孤看一眼她就能好了?” 洛陽轉了轉眼珠子,胡扯道,“殿下,太子妃也病了?!?/br> 郁辭正欲拿帕子擦拭君子蘭葉的手一頓,蹙眉看向她,眸底幾分急色,“黛黛病了?孤去看看?!?/br> 洛陽一驚,連忙追著上去,“殿下我騙您的?!?/br> 前方修長的身影驀然頓住,洛陽本能地感應到危險,后退兩步干巴巴解釋道,“殿、殿下,我...我就是給您舉個例子......您看我這么一說,您是不是就對霜雪樓這事兒豁、豁然開朗了?” 郁辭轉過身來,目光平淡的望著她。 洛陽觸及這熟悉的目光,腿軟下跪,“殿下我錯了?!?/br> “孤看你是皮癢了,滾去將東宮上下花園里所有雜草都除了,除不完就別吃飯了?!?/br> 他說完離開亭樓,求饒的機會也不給。 花園里哪有沒草的? 殿下何時想出了這樣變態的懲罰,這個還不如打掃茅...... 算了,比起打掃茅房,還是拔草吧。 洛陽懊悔地跌坐在地上捶胸頓足,“讓你嘴欠!” 殿下說的話從來都不是空話,說讓除草,就是得將所有的雜草都除干凈才能吃飯。 郁辭去到外殿時,正聞花月娘掩淚輕泣。 美人媚眼含羞合,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光看她走路都是別樣的享受,那身段兒豐腴飽滿,纖弱嬌媚。 “殿下?!彼龐绍浀負溥^來,又不敢太放肆,只柔媚虛晃地靠在他肩頭,梨落地委屈,“殿下,您這許多天都沒有來找過妾身,莫不是把月娘忘了?” 都說女子嬌聲蝕骨,郁辭斂目低頭看著撲過來的美人,唇角攜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曾告訴過花月娘,他不愛香粉濃脂味,因此她身上也不再抹那些熏香露粉,清淡自然。 云媞從不愛這些。 郁辭漫不經心地隨手勾了縷她的發尾,嗓音低磁隨口道,“孤忘了誰自然也不會忘了你?!?/br> 美人止住淚意,羞赧嗔道,“殿下騙人?!?/br> 分明這樣一句隨意無溫的話,竟也能將人哄開心。 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勻凈,冷白修長。不知是因為膚理還是他的人,這雙手端的是冷清禁欲。 郁辭掀目看向一旁垂頭站立的侍婢,松開懷里的人坐到一邊的圈椅上,隨口道,“孤聽說蘇良媛病了,前兩天都好好的,如何忽然就病了?” 綠竹聞言行禮道,“回殿下,最近春深露重,良媛不慎染了風寒?!?/br> 郁辭似沒聽進什么,一雙眸子落在她身上,半晌未移開。 綠竹低目站在那里,清晰分明地感受到那道目光,不自覺地握緊了身前交疊的手。 過了一會兒,殿下忽而笑了一聲,嗓音散漫,“你過來?!?/br> 綠竹停了片刻,抬步過去。 “給孤倒一杯茶?!彼种盖昧饲锰茨咀烂?,目光就這般安靜地注視著她,綠竹強壓鎮定,抬手拿起茶盞,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邊,開口平靜示意,“殿下?!?/br> 她始終斂目垂首,叫人看不清神色。 正要收回手,郁辭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綠竹暗自一震,生生克制了掙扎的動作,蹙眉有些惶恐地握著手,“殿、殿下!” 膚脂柔若,他指尖撫過她腕脈,牢牢固住她的手。垂眸仔細端詳道,“柔弱無骨,當真叫人愛不釋手?!?/br> 他語氣輕浮慵倦,綠竹臉色微白一瞬,復又染上紅暈。 “你叫什么名字?” 他這副做派,當真像是個見色起意調戲漂亮小婢女的昏庸太子??伤ㄉ眈尜F氣,眉眼真誠,又叫人忍不住覺得他是真心喜歡似的。 “綠...綠竹......” 小婢女羞顫靦腆,殿下似感到了她的局促,放緩聲音低聲自語般,“綠竹,真是個好聽的名字?!?/br> 郁辭細細把著她的手,似無意道,“孤封你為昭訓好不好?” 他說完綠竹當即便跪了下來,惶措不安, “殿下!奴婢......奴婢只是一介侍奉婢女,不敢......” “不敢什么,孤喜歡,誰敢置喙?!庇艮o勾了個笑意,終于松開她的手,“就這么定了?!?/br> 他喚來洛陽,心情頗佳地對她道,“今夜,召昭訓侍寢?!?/br> 洛陽還沉浸在拔不完草沒飯吃的哀傷里,聽到吩咐下意識地應聲領命,隨后才恍神過來,驚訝地看了看一邊震驚難拒的綠竹。 這么一會兒,殿下便收了個昭訓? “殿下?!本G竹跪在地上俯身叩首道,“奴婢只是蘇良媛身側的一個婢女,不敢蒙殿下恩寵?!?/br> 花月娘眼睜睜看著太子殿下在她跟前納人,心情復雜地委屈道,“殿下,您真的要......” 郁辭看了她一眼,溫和柔意,“怎么,月娘醋了?” 他輕揚眉看著俯首跪地頗不識好歹的小婢女,目色深幽,笑意難辨,“沒想到昭訓竟不樂意?!?/br> 郁辭支著下巴優雅地呷了一口茶,“可是怎么辦,你越不樂意,孤就越想得到你。昭訓可是在跟孤玩欲擒故縱把戲?” 綠竹拼命搖頭,太子殿下寵溺地望著她, “沒關系,孤就喜歡你這般花樣頗多的小丫頭?!?/br> 他命洛陽將人帶下去安置,明顯不容拒絕的態度,綠竹繞是再不愿意,也只能默然不作聲。 來傳個話而已,忽然一躍成了昭訓。 這是多少小婢女羨慕不來的福分。 不過這綠竹,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同東宮其他幾位姬妾相較,另有一番風情。 只不過這件事若穿到蘇良媛那里去,只怕是能氣的當場暈了過去。 ☆、第十二章 草長鶯飛的時節,春獵將至。 往年云媞隨駕出行,都是跟著陛下。 城郊外的圍場新綠抽芽,也只在那里的三天兩夜,她可以無時無刻都見到郁辭。 只是今年,不知道能不能在春獵之前,將陸清衡給救出來。他年年都在,今年若缺席,定讓人覺得空落落的。 謝邕的死訊傳回了京城,風云將至。 太子殿下莫名其妙納了個昭訓,當夜便要讓人家侍寢。 綠竹被洗了個干凈,換上了薄紗里衣。 她無意得知謝邕沒死,太子甚至拿到了他一封親筆手書,由沈將軍奉于御前。 如此一來,謝氏根基也必遭損毀。屆時淮王手下,已然羽翼折損,權勢削減。 她傳書出去,此番在內殿忐忑不安。 她怕殿下已經懷疑到她...... 可她在東宮這么多年,從未有過差錯。 綠竹思緒萬千,夜已至深,郁辭卻還不曾出現。 房內沉香彌漫散香,混著冷氣深入肺腑。 她穿的單薄,晚間寒氣侵身,冷的打顫。 房門終于被推開,郁辭踏步進來,綠竹頓時站了起來,眼底幾分防備。 “參見殿下?!?/br> 郁辭看著她,眸如深夜。 他走到她跟前,帶著冷香的壓迫感竟比這涼夜的寒意還要刺骨。 女子耳后肌膚受冷白中透粉,里衣隱約勾勒著姣好的身軀。自側頸往下,淺色的小衣悄然入目。 他視線毫不收斂地坦然欣賞,幽色的瞳眸不染絲毫旖色,而似只在打量一件物什。在看到底是怎么樣的一顆棋子,在他東宮潛伏至今,卻是淮王的手下。 郁辭抬手,冰涼的手指自她頸后緩緩下移。 綠竹渾身一震,克制著躲開的下意識。 燭火搖曳,眼下景況,怎么看都是一場曖昧風流。 可綠竹只覺被捕食獵物的豺狼盯上,隨時會被咬斷脖子,拆吞入腹。 眼前俊美絕色的男人,在他心存殺意之時,絕不會令人生出半分悅目心悸。 他的手毫無溫度,似毒蛇徐徐,好像下一秒便會毫不猶豫地纏繞上她的脖頸,將她生生窒息。 綠竹垂著眼睛,睫毛輕顫,她胸口起伏漸漸,甚至覺得呼吸困難。 郁辭手指輕挑起她的外衣,涼聲開口道, “如此姿色,孤從前竟沒有發現?!?/br> 話落,他毫不留情地扯下她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