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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棟教學樓相隔甚遠,橫跨半個慶大,才能到達。 男孩穿得太多,跑起來一抖一抖的。 跟傅時初認識的數月里,蘭碩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可自他昨日來了自己家里著后,他發現其實他并不算了解他。 小跑地追了上去。傅時初正扶一棵大榕樹桿喘氣,他臉色微白,額頭微微沁出冷汗,半依在樹干旁。 蘭碩給他遞了一張紙巾:“既然你不樂意,為什么不拒絕?!?/br> 接紙巾的手指一頓,又從容不迫地接了過去。 傅時初邊擦冷汗,邊擠出一個微笑:“謝謝?!?/br> 傅時初半蹲到地上,看著在冷風中漸漸枯黃的小草,笑了:“學長,世界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決定的?!?/br> 走與留,去何方。 從來都不是他能決定的。 蘭碩陷入了沉默,眸子一瞬不瞬盯著他。 那雙眼神,傅時初說不出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時間,大叫一聲:“快遲到了,我得先走了?!?/br> 他還沒走出一步,就讓蘭碩單手拽著背包,按回了原地。他右手掏出手機,給司機打了電話,讓司機折回,然后吩咐他把傅時初送到目的地。 司機看著傅時初,擠出一抹笑,歉意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敝芤磺宄?,蘭碩在友愛教學樓上早課。他一時忽略了傅時初,是他的失職。 傅時初道:“謝謝叔叔,我沒事兒?!?/br> ****** 屋外的風呼呼地掛著。 傅時初坐在教室里,打起精神認真聽講,但聽著聽著腦子似乎越來越沉,思緒如落葉般,被風吹得四處翻飛。 有同學嫌教室太悶,打開了窗的一條裂縫,冷風灌了進來,他后頸一寒,縮了縮脖子,只覺冷意漸漸蔓延全身。眸光看向在窗外被大風掛起的透明塑膠袋,單手托腮。 蘭碩對他是真的好,只是他那顆敏感的心,在初來一個新住處時,難免多想了。 瞌上眼簾,傅時初覺得腦子漸漸發沉。 大概蘭碩因為他誤會了他,所以生氣了吧。 連續上了兩節文化課后,聽到下課叮鈴的鈴聲,同學們都開始放松收拾東西,只等老師宣布可以解放。 臺下的人無心聽講,臺上的老師也講不下去了,干脆布置了作業,宣布下課。 三三兩兩的人歡呼雀躍結伴而行,傅時初還是未動。以前跟他一個宿舍的室友安晨宇納悶地走到他身旁:“時初,你是怎么回事兒?昨天怎么說搬就搬走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兒嗎?” 傅時初笑道:“哪兒有什么事兒,就是回家住了,家里更自在?!?/br> 安晨宇見他臉色不好,不愿意多說,很有眼力見地沒有再問。拍拍他肩膀道:“要是有什么事兒就來找我,咱們不是好朋友嗎?” 傅時初道了謝,兩人并肩走下教學樓。 從某個樓梯口忽然閃出幾個生得高大的男孩。為首的穿著紅色夾克,一臉清高,下巴抬起,眉眼斜睨了眼他們,讓另外幾人堵住他們,哼道:“傅小子,我聽說你不但乘坐了鐘家這艘大船,更載上了蘭家的飛機,怪不得拽得跟個二百五似的?!?/br> 安晨宇一聽這詞就是找茬的,他心里害怕,卻還是鼓起勇氣站在傅時初身前,給他一個“萬事有我,你不要怕”的眼神。 紅夾克蹙眉:“哪里跑來的傻小子,滾遠點兒?!?/br> 安晨宇不肯走,依然護著傅時初。 傅時初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我們走?!边@個人他認識,高中同學,曾經追求過鐘柔,但鐘柔對他很反感,屢屢揍他。這小子挨了女生的揍也不怕丟人,把事兒弄得全校都知道,還說什么“打是親罵是愛”,揚言鐘柔已是他的女人,讓跟他一塊兒混的“小弟”,稱鐘柔為“嫂子”。 傅時初氣得跟他吵了起來,兩人恩怨就此結下。 紅色夾克以為他是情敵,曾派了幾個小弟趁他放學把他堵到小巷子里。 安晨宇也覺得對方人多勢眾,他跟傅時初兩人難免會吃虧。護著他替他保駕護航,拐了個彎,打算從另外一條樓梯下去。 紅衣夾克冷哼:“什么玩意兒,不過是個野種?!?/br> 傅時初腳步一頓。 安晨宇察覺到身后的人要跟上,心跳了一跳,停下腳步催促道:“時初,我們走,不要跟他們計較?!?/br> 傅時初眸子沉了沉,依然跟上他的步伐。 紅衣夾克繼續道:“聽說你媽以前勾搭上了蘭水坤,現在你改姓蘭了?!?/br> 傅時初的腳步如鉛般,挪不動了,眸光發沉。 對方人多勢眾,要是不走肯定得挨揍。安晨宇勸道:“時初,我們不要跟他們計較?!?/br> 紅衣夾克又道:“婊|子的兒子......?。。?!” 他話還未說完,就挨了傅時初一個左勾拳。他臉頰生疼,耳旁的風呼呼刮來,眸光直瞪著傅時初。這小子長了一張小白臉,看著挺好欺負的,其實也是個硬渣子。這個,他在高中的時候就領教過了。 他當年追求鐘柔,讓這小子三翻四次搗亂,氣得他召集了一批“小弟”,把他堵到小巷子里。 他被一群人追趕,就知道跑,連還手都不會。誰知,他一進小巷子,一反常態,掄起拳頭見人就砸。 這小子拳頭也沒多大,當年拳拳往他臉上砸,砸得他兩個月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