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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柔的拳頭沒揮出去,捂住肚子,似乎覺得有些丟人,吼道:“聽什么聽,閉耳?!?/br> “我耳力有障礙!”右耳往鐘柔方向側了側,蘭九表示不懂:“你說了什么?!?/br> 鐘柔長吁出一口氣,還沒開口,蘭九又道:“我餓了,我現在去買早餐,要的就跟上?!?/br> 他大步邁上臺階,本以為“一頓不吃餓得慌”的鐘柔會跟上,誰知她坐在蘭樺臺階前,并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他雙手放在嘴邊,充當喇叭:“鐘meimei,你真的不去?” 鐘柔置若未聞。 天色微亮,東方旭日翻出魚肚腩,有些刺眼。孤身坐在臺階上的女人穿著格子長外套和牛仔長褲。 平凡樸素的打扮讓她的背影成為路人甲的一員,并沒什么特別的。 蘭九在心里不斷勸服自己,就是一個野蠻的兇女人,天下溫柔的女人很多,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帶滿刺的野花身上。 可他就是邁步開腳步,目光也一直盯著坐在臺階上的女人,他還在原地等著她忽然會扭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沒有動,如同雕塑般。 蘭樺公司員工有人漸漸來上班,她們遠遠看見蘭九,便熱情招手跟他打招呼。 蘭九朝不遠處幾名女孩蕩出笑容,也招手道:“嗨!早上好!” 待幾名女孩進入公司后,他沉默了三分鐘,才問眼前的女人:“喂鐘柔!你要吃什么?”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回頭。 ☆、套路深10 蘭九坐在餐廳里,亂七八糟點了一通,不分味道塞進嘴巴里,如同嚼蠟。磨磨蹭蹭吃了半個小時,他打了一個飽嗝,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眸光盯著眼前的食物,勾唇一笑。 這么多食物,他總不能浪費,正好可以打包給門口那個兇女人吃。 打了個響指喚來服務生,蘭九結完賬后,哼著歌兒走出蘭樺員工餐廳。 他嘴角勾起笑容,心里直樂:“正好這幾樣都是那個兇女人愛吃的,這下子她有口福了?!?/br> 其實他點的,全部都是鐘柔愛吃的。 本健步如飛的蘭九,在蘭樺大門前駐足了片刻,特意問前臺妹子拿了把梳子理了理頭發,又整了整衣襟,反復確認過其實他已經夠帥了后,才維持紳士的步伐,優雅從容走出蘭樺。 鐘柔的那句“傅時初”,讓蘭九愣了神。捏住早餐的手指微微泛白,顧不得什么“紳士步伐”,他腳步邁得飛快。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歇斯底里的鐘柔,她館起的黑發因奔跑而散亂著,頸上滿是汗水,讓卷到頸部馬尾也被潤濕了一部分。她雙手拽著傅時初的衣領,發著顫,抬起淚流滿臉的小臉,吼道:“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br> 蘭九身旁有個垃圾桶,他沒有遲疑,白色的袋子甩手一丟。溫熱的豆漿包子油條粉面通通甩了進去,發出輕微的咚聲。 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看見他雙手插褲兜,轉身就走。 蘭九右手抬起微撫了撫臉頰的烏青,覺得昨天不疼的傷口,今天分外的疼。 但更疼的是胸口,他心臟跳動的地方。 走到沒有鐘柔聲音的地方,蘭九尋了個沒人的腳落,縮到墻腳,抬手捂住漸漸有濕度的眼眸?;叵肫鸬谝淮我婄娙岬臅r候,她也如今天一樣,兇巴巴的說打就打,還擱下狠話“見一次打一次?!?/br> 房間很大,擺了一張橢圓長桌,幾張黑色靠椅整整齊齊擺放著。這里是某個部分的會議室,現在沒有人開會,空蕩蕩的。 “啪”的一聲巴掌響聲在會議室里徘徊,十分響亮。 蘭九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后,臉頰是火辣辣的疼,這一掌也正好打醒了自己,罵道:“你他媽的就是在犯賤?!?/br> ****** 傅時初不是沒想過再見鐘柔或者鐘家人時,會如何。但他腦子想過千萬遍的可能,卻沒有眼前這一種。 鐘柔生得嬌小,雙腳惦記腳尖用力拽他的衣襟,手隱隱在顫抖,仿佛用盡了平生的力氣。 他低頭望進她如泉涌的眼睛,張了張嘴,心頭的萬千言語,到了嘴邊的卻只有一句:“對不起?!?/br> 手微微松了松,鐘柔似乎累了,腳尖不再墊著,頭也不再昂著。昨日一路追趕傅時初,她心里飆了很多臟話,打算逮到他就狠狠罵他;可真的逮到時,那些盤旋在胸口的臟話早已消失無蹤了,剩下的更多是無措。 她眸光微抬,幾年前略帶稚氣的大男孩已步入社會,他穿著襯衫西褲,略顯干練。 遲疑片刻,鐘柔開口問道:“你過得還好嗎?”話一落下,她又暗暗后悔了,萬一傅時初說他過得不好,該怎么辦。 略帶溫熱的手放在她的發稍上,替她理了理。鐘柔眸光略帶驚訝與迷茫,不禁抬起頭,不知往哪兒放的手緩緩垂直向下。 傅時初笑了笑:“我過得很好?!睆陌锬贸鲎约旱膶嵙暪ぷ髯C,小小的一張卡,沒有照片姓名,卻蓋有蘭樺的徽章和寫著實習生這三個字。 他把牌子掛到脖頸:“我現在在蘭樺實習,我過得很好?!?/br> 愧疚縈繞于心,失去傅時初聯系的這幾年,她從來沒有一天安穩過。 她最怕的就是,兩人有一日在街頭偶然遇見,他衣衫破爛縮在一旁,眸光哆嗦帶著警惕看向身邊走過的各色行人。 一如兩人八歲時相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