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言家吃了晚飯后，程不語自己離開了言家，這是程不語這十八年來最放松的一段時間，言樂對于自己的追求并沒有感到反感，透露自己的過去也慢慢進行著，雖然中間有些意外的插曲，但是卻增進了兩人過多的距離。

    慢慢來，慢慢來。

    程不語想著，她已經等了八年，等待和忍耐已經成為了她最擅長的事情，在外人面前的滴水不漏，也許只會在言樂面前露出薄弱的防御點。

    她一路想著如何向想要自己知道過往的言樂說明那些事情，尤其是自己從小被父母從小不受喜歡甚至帶來厭惡的“生理缺陷”。

    那還是程不語剛不到六歲的時候，本就因為重男輕女的的程家對于第一個孩子是女孩的不滿意，對于程不語的存在并不是特別關心，但好歹還能有人照顧，所以程不語在那時候其實是會說話的。

    身為父親的程留序對于女兒的態度不冷不熱，女兒也是親的，只不過多養一個人罷了，但是程不語的母親，一個沒有家族背景的女人，當初也是靠著自己的外貌，勾搭上了那時已經有女朋友的程父，她深知程家守舊的規則，急需一個生下男孩穩住自己在程家的地位，滿懷期待的等待肚子里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卻是女孩，這讓她感到十分失望，無能的憤怒也轉嫁到了程不語為什么不是男孩的問題上，對于程不語的針對反而比程家更明顯，過了幾年，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后，才轉變了一些。

    所以讓程不語從小對于感情十分遲鈍，尤其是在六歲那年，一次體檢讓程父程母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在出生時沒有表現出來的性別，在六歲被查了出來，異常受精卵發育的雙性人，很少有存活長大的例子，而程不語的情況就變得更為特殊了，程母對于自己居然生出個“怪物”，感到惡心，而程父只是詢問醫生能不能手術解決問題，醫生最后只說要根據程不語成年后的生長情況做判斷。

    程父向醫院表明希望醫院能遵守保密原則，程母則對程不語的存在更為反感，甚至經常的在之后攻擊這一點，讓程不語十分不解，自己是不聽話了嗎？

    程不語對于感情是遲鈍的，但是對于來自母親的惡意，她卻感受到了，她還記得自己原來其實是叫做程瑾然，但母親把自己改成了程不語，問了家里的仆人才知道不語的意思，從那刻起，程不語變得越發緘默，當仆人發現程不語的異常，告訴了程父程母。

    “不說話了？不會是自閉癥吧？果然先天就是有問題?！?/br>
    程母對此毫不在意地刺了一句，程父只是吩咐下人送程不語去醫院看看。

    四年里，程不語像是如先天缺陷一般的，無法開口說話，但在其他方面并沒有異常，程母對于她的態度讓下人們對于程不語也不是很在意，程不語就在可能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里，臟兮兮的過了四年。

    唯一的轉變就在十歲那年，因為程父和程母艱難維持的婚姻產生了爭執，自己被送到當時程父還沒斷絕關系的meimei家中，程不語的小姑姑。

    小姑姑對于這個看上去肯定是被程家“拋棄”了的小姑娘有著感同身受的關心，帶著程不語整理了一番，發現程不語除了有些瘦，五官卻十分優秀，能隱約看出長大一定是個小美人，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很懂事，對于這個小侄女，十分喜愛。

    “你好?！背滩徽Z剛來小姑姑家第二天，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向她說道

    程不語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幾步點了點頭。

    “為什么不和我說話，不喜歡我嗎？mama說了，有人打招呼要有禮貌的回答喲?！毙∨⒋┲恋男∪棺?，雙眸靈動有神，嘴角上揚。

    程不語搖了搖頭，張開嘴，伸手指了指。

    “嘴巴怎么了嗎？痛？”小女孩對于程不語的舉動做出了猜想。

    程不語還沒來得及用樹枝寫在地上，感覺到自己嘴上一熱。

    ?。。?！震驚小程不語一整年。

    “mama說親親就不痛了喲，但是不能對大人和男生親?！毙∨⒁槐菊浀恼f道。

    “雖然你不和我說話，但是你長得很可愛，就勉為其難和你做朋友吧！我叫言樂?！?/br>
    趕來找自家小搗蛋鬼的言媽看到言樂堵著一個沒見過的小女孩，想著應該就是自己朋友家的小侄女了，聽說因為家里大人，不會講話，生怕言樂嚇到她。

    “樂樂，不要嚇到別人喲?！毖詪尣恢雷约号畠阂呀浲瓿闪藝樀匠滩徽Z的動作。

    “我很乖的，mama?！毖詷吠鴐ama，一臉乖巧。

    ”我們在交朋友?！毖詷忿D而望向程不語，“是不是？”

    程不語呆呆地點了點頭，看著言樂牽著自己走向了客廳，邊走邊說：“我帶了很多好吃的喲，吃完我們再一起玩吧！”

    言樂在程小姑姑家只待了一周，在這一周里，是程不語認為最開心的日子，有照顧自己會抱著自己的小姑姑，還有好吃的，很重要的是她有了第一個朋友，因為不說話的原因，程家的孩子都不愿意和自己玩，自己的弟弟也不喜歡自己，程家一般都是請家庭老師，也沒有同學的存在，言樂的出現，讓程不語的感情有了巨大的變化，變得豐富了起來，像個也會玩鬧的孩子。

    言樂走之前還眼里含淚地說，自己會來找程不語，讓她也以后找她玩，但是程不語還沒告訴言樂自己叫什么名字，還來不及讓小姑姑轉告，就沒了聯系。

    在那之后，程不語又被接回了程家，聽說程不語交了朋友的程母，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哪來的野孩子也當朋友?！?/br>
    程不語不知道野孩子的意思，只知道母親好像對于言樂不滿意，于是只是盯了程母一眼，就跑開了。

    被看了一眼的程母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回了房間。

    程不語此時只希望什么時候小姑姑再接自己過去，言樂什么時候能來找自己。

    然而，上天像是開了個玩笑，短暫的讓程不語摸到光。

    還沒等到那一天，小姑姑就和家里斷絕了關系，奔赴國外，自己也因為表現出來的早慧，被程老爺子發現，開始加快學習的進度，被老爺子接管了生活。

    又回到了冰冷的程家，程不語憑借那短暫的光，心中生出了一個想法，讓程不語得以在今時今日，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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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言樂又重新去了學校，程不語也借著明了的關系，時不時得些甜頭。

    “別——別親了！”言樂捂住對方還要覆上來的唇，氣急敗壞地道。

    “為什么不親，樂樂，你小時候可喜歡親我了?！背滩徽Z一臉無辜。

    “那能一樣嗎??！你，你還伸舌頭呢！”言樂想到小時候，一臉后悔莫及的表情。

    感覺自己招了只狼。

    “因為我們長大了，所以要變化一下?！?/br>
    言樂看著程不語一副“我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轉身離開了醫務室。

    自從上次在醫務室展開不可描述的場景，程不語一要做點什么，中午就要把言樂拖到醫務室。

    “流氓！”言樂暗自罵道，但是對于這種行為卻一次也沒有拒絕。

    ——————

    “喂？樂樂？”

    “什么事啊，我的老父親?！毖詷方油娫?。

    “我的好寶貝，今天我和mama不回去了?！?/br>
    “為什么？”

    “今天是我和你mama結婚紀念日，咳咳?！?/br>
    “知道了，咳什么咳?！毖詷窡o語，自家爸媽最喜歡喂親女兒吃狗糧了。

    “要是晚上覺得害怕，你可以去同學家呀，小程同學不是一個人住嗎？正好搭個伴?！?/br>
    “不——”

    “好的，叔叔，我會照顧好言樂同學的?！币粋€聲音從背后傳來。

    “那就麻煩你了，小程同學，叔叔很放心！”

    嘟嘟——

    電話掛斷了。

    “程不語，你偷聽人家打電話??！”言樂看著擅自答應父親的程不語嗔道。

    “沒有，樂樂，我就是剛好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回家，我只聽見那一句?！背滩徽Z笑了笑，不在乎心上人對自己發脾氣。

    “那你擅自答應爸爸干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毖詷酚X得果然真的跟程不語回了家，怕是真的會被……

    “我沒有，你誤會我了，樂樂，我只是一個人住了這么久，晚上也會怕?！背滩徽Z一本正經地開始編，一臉“小程能有什么壞心思呢.jpg”

    “少來這一套?！毖詷芬呀浬钪@人的套路。

    程不語還想挽留言樂的時候，手機突然出現一條消息，程不語看完，眼神閃了閃，轉而笑著說道：

    “看來下次得想些新的方法，能讓樂樂更多喜歡我一點了?！?/br>
    言樂看到了程不語眼神中的不對勁，自從喜歡了程不語，自己對于這人的一舉一動越來越敏感。

    “那我還是自己回去吧?！背滩徽Z一臉失望帶著點夸張，像平常一般。

    說完就送言樂上了言家的車，趁著車門擋住視線時，親了言樂一口，然后在言樂一臉羞憤下眨了眨眼。

    言樂上車后，卻并沒有回家，而是讓司機趁著程不語的司機還沒來，先去了程不語家，她感覺到了那一瞬間程不語眼神中的冷意，而程不語又不繼續讓她和自己回家的行為，讓言樂意識到，可能是是程不語的公寓出現了什么事。

    她打算先去公寓，雖然程不語在這段時間里一直在向自己說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卻沒有說道，為什么那時候自己見到的程不語在小姑姑家，為什么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為什么不會說話。

    在平時和爸爸聊天的時候，自己也知道了些程家的一些事情，隱約覺得在兩人不相識之前的程不語的狀態，和程家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