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香嫵連忙從它口中接過來那白玉石頭,拿在手中一看,頓時只覺得腦子里轟隆隆仿佛有雷響起來。 這赫然正是一塊印章,而且是堂堂定遠侯府印章! 這可不是私印,是官印,蓋上這個,幾乎可以冒充侯爺掌控大半個定遠府了。 旁邊秋娘一看,自然也知道這是什么物事,當即主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色煞白。 香嫵握著那塊白玉印章,一時手都在顫。 這種侯爵印章,哪是她能隨便碰,這和剛才那塊墨玉硯臺不同,那只是尋常財物,這卻是定遠侯爵大權! 香嫵一時恨不得將那塊白玉印章趕緊再塞回去黑豹嘴里,你是黑豹你是侯爺寵物,我是香嫵我是侯爺侍妾,但你叼了侯爺不打你,我拿了侯爺肯定打我! 然而,她剛要塞回去,黑豹卻已經一溜煙,躍過墻頭,又不見人影了。 旁邊秋娘也有些受不住了,她眼睛都要直了:“姑娘,它,它不會又去叼什么給你吧?” 香嫵慌了神:“不行,不行,它可不能再去叼了!我怎么辦?” 這傻豹子肯定又去叼了吧?? 秋娘急得跺腳,香嫵手里握著侯爺印章,這可是重罪,當下忙道:“快,快追過去!追著這只黑豹,要給解釋,要說明白,趕緊把這個還回去!” 香嫵想想也是:“好,我這就去!” 第50章 書房里伺候侯爺 香嫵當下也是著急, 顧不得其它,用一塊白布包好了侯爺印章和那鎮紙,之后揣在懷中抱著,就匆匆地出門了。 自從上次過去小姐那里后, 她是不敢隨便出門了, 一直乖乖地在院子里。 但是現在不一樣,她必須趕在侯爺發現之前把這個印章送過去。若是侯爺先發現丟了, 到處找, 她才交上去, 怕不是要懷疑她故意。 她就算說是黑豹硬塞給她, 到時候也沒人信哪! 香嫵一路上怕人看到,一直撿小路走,好在她這個小院子緊挨著侯爺院子,從院子后面小門出去后, 拐幾個彎就是了。 她就這么低頭匆忙走了,誰知道走到一處拐角, 就聽到那邊有人說話。 那聲音耳熟得很, 竟然是少爺! 香嫵聽著少爺聲音, 猶豫了下。 她想著少爺之前還想納自己為妾, 如今自己跟了侯爺,終究尷尬。 若是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好,他自然是避諱著自己, 若是他不知道,竟然上前拉拉扯扯,那可實在不好, 萬一被侯爺看到, 侯爺怕是會不喜歡, 自己心里也覺得別扭。 倒是不如躲著他一些,等回頭自己當了侯爺女人事傳開了,他震驚過后,以他性子,自然是不敢和侯爺爭鬧,這么慢慢接受了,想明白了,再見到,也就自然好了。 當下香嫵便躲在那拐角花圃后面,靜靜地等著少爺離開,可誰知道少爺竟坐了下來,還在那里喃喃自語。 香嫵側耳聽著,一時無言以對。 “香嫵,你到底在哪里,我想你了?!?/br> “我想著不能護你周全,心里便難過得很?!?/br> “你可知,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才那么大一個,我心里就生了親近感,總覺得我應該照顧你,應該護著你?!?/br> 香嫵躲在一邊,抱著那燙人印章,只覺得心肝兒顫。 少爺固然是好少爺,對她是極好,她也記得少爺小時候是如何和自己親近,但現在到底是長大了,她也終于明白,自己是丫鬟,他是少爺。 少爺給不了她想要,卑微自己,心底那個小小要求,便是說出來都仿佛不能。 如今聽得少爺這話,她只在心里暗暗地念一聲阿彌陀佛,想著你早些忘記了我吧,你快些走吧,千萬別發現我,要不然你我都憑空尷尬。 也許是她念佛奏效了,少爺竟然真得起身走了。 香嫵這才戰戰兢兢地出來,就跟做賊一般,抱著那印章,一溜煙跑去侯爺書房。 幸好一路上再也沒碰到別人,她抱著那印章,探頭往侯爺書房內看,一眼便見到侯爺正坐在桌前,低頭看著什么,身邊還站著兩個身穿錦衣男子。 那兩個人……看著倒像是有些身份人。 香嫵暗暗納悶,知道自己這身份,必然是不好進去,便想著先出去,等侯爺忙完了,自己再進去。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卻聽得里面聲音道:“進來?!?/br> 香嫵聽了,心肝一顫,略猶豫了下,見周圍沒別人,知道這是侯爺發現了自己,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 她進去時候,腳都是軟,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拜見了霍筠青。 霍筠青低著頭,正提筆寫字,聽到這話,并沒抬首,只是淡聲道:“研墨?!?/br> 香嫵忙低頭道:“是?!?/br> 研墨她倒是可以,之前侍奉在小姐身邊,小姐學讀書識字,她就從旁伺候這些,因為她記性好做事又利索,小姐最喜歡她來研墨,或者幫著寫些先生吩咐詩文什么,一來二去,她其實文墨上比小姐倒是略勝幾分。 只是平時不敢表現出來而已,小姐若是問什么,自己要說不懂才行,得藏著,要不然小姐又要生氣。 如今讓她給霍筠青研磨倒是沒什么,只是怕自己那小布包被發現而已。 她悄悄地瞄了一眼侯爺,不動聲色地將那小布包放在一邊,這個時候侯爺依然低頭看著那書信,而旁邊兩個錦衣男子目不斜視,并沒發現樣子。 她松了口氣,便若無其事地上前,低頭在那里研墨。 霍筠青看了一會信后,便向那兩個男子問起話來,香嫵聽著,那兩個男子竟然仿佛是皇上身邊人,其中提到了什么北狄人,什么潛入密探,還有什么查一樁子事。 香嫵聽不太懂,但卻膽戰心驚。 她隱隱感覺,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應該知道,自己知道了這些,便成了侯爺“心腹”,便必須守口如瓶,哪一天自己如果失去了侯爺信任,怕不是要死得很慘! 香嫵研磨手都開始有些顫了 她只是一個小丫鬟呀,侯爺看中了她,要了她身子,她正好趁機享受一下榮華富貴,再攢些銀子,等著侯爺對她膩歪了,她就拎著銀子走人,隨便去哪里,有銀子傍身總能過不錯日子,難道不是這樣嗎? 為什么她無意中聽到了這些? 偏生這個時候,霍筠青突然又道:“琪雅公主當時怎么說?” 其中一個錦衣男子恭敬地回道:“琪雅公主當時很生氣,說她當年一對兒女,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還說——” 話說到這里,他有些猶豫。 霍筠青神色冷漠,威嚴感陡然而來。 那錦衣男子只好硬著頭皮道:“還說,虎毒不食子,說皇上……說皇上惡毒?!?/br> 顯然對于錦衣男子來說,這些話幾乎難以啟齒,只能含糊帶過了。 霍筠青聽著,眸中絲毫未見波瀾,略一沉吟,提起筆來,開始揮筆疾書。 香嫵從旁已經聽得兩腿發軟,什么琪雅公主,什么皇上惡毒,這就不是她這個身份該聽到,她開始悔恨,為什么自己非要這個時候過來?晚一些時候不行嗎? 還有剛才少爺,他為什么沒有多念叨一會,她后悔了,她就不該念那聲阿彌陀佛祈求侯爺早點走!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站在那里,屏住呼吸,努力地降低自己存在感。 她低著頭研墨,目不斜視,生怕看到侯爺信函上字。 她心里明白,那上面任何一個字自己都不應該看到。 這分明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聽到侯爺淡聲吩咐道:“印章?!?/br> ??? 香嫵心一顫,印章? 侯爺知道了? 霍筠青抬手,幽涼眸光淡淡地掃過香嫵:“印章?!?/br> 那眸光是銳利,也是看穿一切,香嫵只覺得自己在侯爺面前仿佛一縷煙,無所遁形。 她大腦里一片空白,稀里糊涂,也不敢想別,僵硬地拿起了自己“藏”在一旁那個白布包,打開來,之后恭敬地給侯爺呈上了。 當她這么做時候,明顯可以感覺到,一旁站著兩個錦衣男子,仿佛終于注意到了她。 他們眼中好像有一閃而逝驚訝。 香嫵越發覺得自己出現在這里很不合適了,而當自己為侯爺遞上那印章時候,真是怎么都不自在。 侯爺接過去那印章后,便很是自然地將那印章扣上了朱砂印泥,之后為自己寫下那封信蓋上印章。 兩個錦衣男子恭敬而無聲地侯在一旁,書房里一時變得安靜下來,香嫵深深地低著頭,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她耳邊能聽到侯爺抬手時布料發出悉索聲,這種聲音在她心里無限地放大,讓她心頭沉甸甸。 她覺得侯爺隨意一個動作,都讓她窒息。 終于,侯爺蓋章過后,兩個錦衣男子取了信,恭敬地退下,書房中便只有侯爺和香嫵了。 香嫵越發忐忑了,她偷偷地瞄向侯爺,但是侯爺仿佛沒有要理會她意思,反而專注地低頭翻著幾封信。 這是怎么回事? 侯爺為什么知道印章在自己那里?他為什么不質問自己?是忘記了嗎? 香嫵看著這樣侯爺,侯爺俊美,侯爺威嚴,侯爺也冷漠,這么一個俊美威嚴又冷漠侯爺此時正微微低首,專注地翻看著信函,他時而蹙眉,時而若有所思。 午后陽光灑在書房,為這紫檀木書桌籠上了一層淡金色,香嫵就這么看著侯爺,她覺得侯爺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金光。 就在那層金光中,香嫵覺得,侯爺好像一個蹙眉間都透著一股神威莫測。 香嫵咬了咬唇,偷偷地看向門外,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偷偷地離開,侯爺會不會察覺? 是不是明天睡一覺,侯爺就忘記了今天事? 就在她做白日夢時候,霍筠青抬起了頭。 他幽深莫測眸光落在她身上:“過來?!?/br> 香嫵攥了攥拳,一步一步地挪過去。 霍筠青:“臉色這么差?” 香嫵小心翼翼:“奴婢,奴婢怕……” 霍筠青挑眉,眸光別有深意:“怕什么?” 香嫵卻總覺得,侯爺面無表情時候并不可怕,侯爺這么看著自己時候,反而是最可怕。